相信他看人的眼光,可过了这么久,他依旧没能读透谢逾,只能盲人摸象似的,一点点探寻,每了解一点,便再喜欢一点。明明传言里嚣张暴戾,性格却温和爱笑,明明小时候吃尽苦头,后来却不曾施暴于人,明明是锦绣堆里养大的少爷,归国数月,却偏偏对名利钱财毫不在意,谢逾身上有一种飘然的出世感,似乎他只是此世的过客,时间一到,便会离开。
十五分钟转瞬即逝,提示音响起,沈辞将削好的苹果放在床头柜,嘱咐老人好好休息,老人抬眼看看门外谢逾,又看看眼前的孙子,伸出皮肤褶皱又布满斑纹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在病房说话,谢逾闲闲站在门外,见沈辞推门出来,便笑道:“怎么介绍我的……”
调笑的话说到一半,瞧见沈辞眼眶微微泛红,他便停了,指了指眼睛:“你每次来医院都这样吗?”
生老病死这事儿,非人力所能及,老人虽然情况稳固,却还是离不开病房,聚少离多,而谢逾虽没陪护过亲人,也知道这事儿不好受,便伸手去牵他,宽慰他:“好啦,用的都是最好的药,你难受常来就好。”
他伸手拉住沈辞,带着人往外走,被牵着的却微微挣动,似要挣脱,谢逾一愣,好脾气的问:“你想一个人静一静吗?”
是有这种情况,难过时不想被任何人看见,只想一个人呆着的。
谢逾想着,便放开手,可下一秒,他的腕子被扣住,沈辞手指插进指缝中,与他十指相扣,而后忽然整个人抱了上来。
两人都是长款风衣羽绒服,抱起来软乎乎的一片,很舒服。
谢逾揽住他,揉了揉怀中人发顶,心中颇感意外,心道:“嚯,敢抱了?有进步。”
或许是成长环境的关系,沈辞个性有点别扭,一方面他在学术领域有所成就,颇为自矜,可另一方面,对待感情他又有过分谨慎,谢逾估摸着五年前那场不告而别给他留下了不少心理阴影,生怕底牌尽出,退路封死,无所遁形。
谢逾觉着这点小别扭逗弄起来挺可爱,便也没戳破,颇有点隔岸观火的意思,带着点小恶劣,想看看沈辞究竟在纠结什么,现在被人猝不及防的一抱,他不由哑然失笑:“行了行了,这可是医院走廊。”
来往还有医生护士呢。
沈辞这才松开手。
他们开车回家,
其中路过菜场,两人便下来挽着手买菜,谢逾是挑肉的一把好手,沈辞小时候条件不好,叶子吃得多,一眼能分辨优劣,他们两人在菜场转了一圈,提了三四个塑料袋。
谢逾沈辞都不太会讲价,就跟在路过的大叔大婶后面,等他们讲好了,就跟着冒头:“我们也来一把。”
他们一个是谢家曾经的大少爷,即使现在落魄了,手中股票也价值不菲;一个是新晋的江城顶贵,谢远海也得给几分薄面,可这样一块两块的省下来,提着几毛的塑料袋,居然逛出了几分乐趣。
两人回家,将菜分门别类放进冰箱,谢逾看着新买的牛肉,想起来他蹭饭的怨种同学,于是道:“我留学的同学回国了,过两天可能有个聚会,你来不来?”
沈辞正在整理冰箱,闻言一顿,而后继续整理:“来。”
常有人说谈恋爱的第一步,就是互相进入对方的社交圈,今天谢逾和他去了医院,明天他去见谢逾的同学,倒真的像普通人在谈恋爱了。
幸福小区的日子流水般过去,谢逾一开始还觉着沈辞住不惯这里,没想到沈辞比他还自在,每天逛街买菜,沈辞出门上班,谢逾出门闲逛,晚上相拥而眠,谢逾多了个大号抱枕,沈辞的黑眼圈也渐渐淡了,明明还顶这个协议关系,硬生生处的像老夫老妻。
某天清晨,谢逾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
他看了眼时间,略感头疼,还是按下接听:“喂?”
连珠炮似的对话传来,“逾哥我们到江城了!已经在你定的酒店放好行李了,我们什么时候开party?”
谢逾扶额:“哥,才七点钟。”
蹭饭好歹等中午吧。
虽然如此,但面对许久不见的好友,谢逾还是任命地爬了起来。
来得人有十来个,也有几个带男女朋友的,幸福小区的的房子空间狭小,小桌子不够用,便在外头临时租了个轰趴的场馆,等谢逾和沈辞开车赶过去,已经有一帮人眼巴巴等在门口,望眼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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