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看见二人卿卿我我,似乎有些不耐,便道:“时候不早了,林三,我们也该起程了。”
林晚荣悄声对巧巧道:“这些吃食,大小姐付过银子没有?”
巧巧破涕为笑,道:“大哥,哪有你这么算计的?”
见林晚荣面含微笑,这才明了,原来是大哥逗着自己开心呢,小妮子又喜又羞,与大哥这般说话也不是第一遭了,偏就每次都有新鲜感,大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魔力。
送别了依依不舍的巧巧,林晚荣见大小姐神情之间似乎有些不愉,他便也不说话。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大小姐故意安排的,她特意使人提前知会了巧巧,要那吃食是假,却是故意让巧巧来送行,也算是卖了林晚荣一个面子。这样便让我感恩戴德了吗?这丫头的算盘打的贼精啊。
一行人行了一阵,城墙在望,马上就要出城去了,远远的却看见几个公人,举着高高的火把,正在往墙上贴着什么东西,看那样子,似乎是告示。
林晚荣对四德打了个眼色,这小子也真够机灵的,便跨了马跑上前去,过了不一会儿便回来了。
大小姐也看出了那情形,便道:“是出的什么告示?”
四德恭敬的道:“禀大小姐,禀三哥,那是总督大人出的通文。”
“哦?”大小姐倒是奇怪了。这个总督洛大人一向很少出告示,今儿个却是怎么了,莫非是出大事了。
一行人便急着赶了上去,林晚荣睁大眼睛,费力的看着那竖排繁体小字,眼睛都有些花了。瞅了几眼,他也懒得看了,便问旁边那萧峰道:“萧兄,我昨夜没睡好,眼睛有些睁不开,你快跟我说说,这总督大人出的是什么告示?”
萧峰道:“是新征税种的公告。总督大人说,为了筹集善款,修建河防,造福江苏百姓,本着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原则,特对秦淮河边的青楼,征收治理税和行业税。交了这税收,这些青楼便可以到衙门领签状登记造册,正式的挂牌,以后便凭此签状正大光明的营运了。”
妙啊,这个老洛有一套,我只给他出了增加税种的主意,他却更进一步,将这增税种与发放营运牌照巧妙的结合在了一起,如此一来,便把官娼私娼明娼暗娼,明码标价了。这些青楼,本来就是半明半暗姓质的,朝廷既没有允许也没有禁止,老洛便钻了这个空子,搞起钱来了。交了这特种行业税的,便相当于领到了衙门发放的通行证,青楼也变成公开合法的了。如此一来,在暴利驱使之下,即便是税额再高,那些老板们也是交得心甘情愿了。
老洛这一手着实漂亮,林晚荣心里感叹,却听萧峰继续道:“洛大人还说,他已向江苏都指挥使程大人下令,着步营骑营军士立即开上大堤,修缮长江河防,还号召全省民众,踊跃捐献钱财,为河防出力。关键时刻,江苏军民需同心同德,保卫家园,谁若敢不遵从号令,那便是毁我金陵,毁我江苏,便是千古之罪人。”
虽然程德与洛敏不和,但是洛敏是江苏一省名义上的最高军政长官,程德也要受他节制,他这一手是先造舆论,把皮球踢给了程德,正是林晚荣昨曰教给他的方法。
那青楼的营生让大小姐很是不齿,但她也是做生意的,在商言商,这开征新税对商人可是没有好处,她叹了声道:“这做生意的都不容易,开征新税却只凭官老爷的一句话,这也不知是哪个狗头师爷出的主意。”
林晚荣额头大汗,那狗头师爷可不就是我么,这冤枉名声可背不得,他急忙辩解道:“大小姐,都是做生意的,这也不假。但是生意也分大小,利润更有厚薄之分。像青楼这种营生,其中的暴利自然不用我说。但这营生,却是沾满了女子的血泪,而落在那些苦命女子手里的银子,却是十成中不到一成。这暴利又到哪里去了呢?”
大小姐露出深思之色,林晚荣继续道:“这青楼存在,自然是有着它的理由,说白了,就是有需要,它才能生存。堵不如疏,既然有这需求,倒不如索姓将它挑明了,将其规范化明朗化,对其中的暴利课以重税,这样既限制了他的发展,又有了税收来源,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什么限制发展,这完全是欺骗人的鬼话,有需求便有市场,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对这青楼收重税,其实对那些吸血鬼老板不会有多大影响,这重负只会被巧立名目转嫁到瓢客身上,林晚荣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门道。
如此一来,那些青楼姐儿们的身价便要飞涨了,逛窑子要多花钱了,唉,这可怨不得我,这年头,猪肉都涨价了,何况是窑姐儿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让男人都好这一口?为河防做点贡献,也就认了吧。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道:“林三,你这样为洛大人辩护,莫非,这主意便是你出的不成?”
“哪能呢,如此天才的主意,我怎么可能想的出来,我估计洛大人是请来了天下第一聪明人,才能想出这么个精采绝伦的主意。”林晚荣笑着说道。
大小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几个人正准备出门而去,却听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一个身穿公服的女子骑白马而来,威风凛凛,向差官们道:“各位大哥,这里都贴完了么?”
林晚荣抬头看去,却是婉盈那个小妞,她是金陵府中的公人,这发布告示的事,自然有她一份。
婉盈似乎有些号召力,那些差官连连点头道:“贴完了。”
婉盈略一点头,转身正要离去,却看见那告示前立着一匹黑马,马上坐着那人,贼眉鼠眼的望着自己微笑,可不就是那个殴人的林三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