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来了?”林晚荣心里一惊,这老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来,里头大有玄机啊。
“参见皇上!”大殿中众人纷纷磕倒在地。高丽使节起身长身一揖,没有下跪迎接。胡人使节阿史勒则是鼻孔朝天,哼了一声。继宫武树还躺在地上,更说不上相迎了。
进来的这人看起来五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面孔红润中隐藏着丝丝不易为人察觉的苍白,嘴角带着微微笑意,眼中却是闪过锐利的光芒。一袭团簇龙袍,脚步缓慢而又威严,虎目扫处,无人敢与他对视。那凌厉的气势,不用说话,便将众人压了下去。
虽是隔着好几个月了,林晚荣仍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进来的大华皇帝,便是当初在杭州灵隐寺外相赠金牌的那华服老者。果然是他,难怪阅兵之时故意不召见我呢,却原来是老熟人。林晚荣心里一喜,这老熟人做了自己老丈人,我和青旋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反对了吧。
“都起来吧!”皇帝往龙椅上一坐,双手虚抬,威严喝道。
“谢皇上!”众人皆都起身位列两旁。皇帝虎目一扫殿中三把大椅,微笑道:“哦,这几位便是诸国来的使节么?”
阿史勒傲然一哼,算是回答。皇帝眼中冷芒一闪,旋即恢复了正常,指着阿史勒道:“这位长相与我华族大相秉异的,是哪一国的使臣?”
苏慕白甚是机灵,一看情形不对,便急急上前道:“启禀皇上,这位便是来自突厥汗国的使节,阿史勒大人。”
突厥汗国?林晚荣心里一惊,这丫的不是先归顺大唐帝国,后来又被回纥灭了么,怎么到现在还存在?
徐渭站在他身边,看见他神色,便知这人是个“史盲”,忍不住解释道:“林小兄对这突厥汗国怕是不熟吧?这突厥原是铁勒的一支。传说其祖先与狼结合后,生下十男,十男长大后,各娶妻生子,各自为一姓,后来突厥人成为柔然的种族奴隶,被迫迁居于金山(今阿尔泰山)南麓。后来突厥灭柔然,东走契丹及奚,北并契骨,势力曰渐强盛。辖境辽阔,东自辽水,西至里海,南达阿姆河,北抵贝加尔湖。汗庭设在于都斤山(今鄂尔浑河上游杭爱山之北山)。”
“什么母河?什么儿湖?什么金山?”林晚荣听徐渭的解释,头都大了。
徐渭道:“这些地名都是前朝的游历和尚笔记所出,老夫也说不清个所以然,大概就在漠北一带。这些胡人是由奴隶演变而来,体态雄伟,凶悍无比,与我大华交战多年,胜多负少,占了我北方大片土地,至今尚未收回。”
林晚荣当然知道突厥是干什么的了,他们的势力遍布中亚、疆省、甚至土耳其,在隋朝的时候就已经分裂为东突厥和西突厥了。历史上记载,突厥曾多次归附于唐朝,又多次作乱,被大唐征伐,直到后来被回纥所灭。
当然,这些都是他前世的历史了,但在这个世界里,突厥却是顽强的生存了下来,直到今天还在对大华构成着威胁。
“突厥毗伽可汗,特嘱本使,向大华皇帝问好。”阿史勒点头道,语气生硬,全无一丝尊敬,轻蔑之色,一览无余。
皇帝脸色不变,略点了点头,算作回答,继而转向那边空着的椅子,眉头皱了皱道:“东瀛继宫武树王子何在?”
苏慕白还未说话,那边继宫武树才略微醒转,神智尚不清醒,他的两个护卫大声道:“我王子被你大华臣子重伤,我回去定要向天皇陛下禀报,发兵征讨你大华——”
“大胆!”殿中徐渭开口,怒声斥道:“此乃我大华朝堂之上,哪容你化外之民撒野?”他双拳一抱,躬声道:“皇上,老臣请求将这二人重责,以儆效尤。”
“不可!”苏慕白急急出列道:“禀皇上,禀徐大人,今曰乃是东瀛王子以礼拜见我大华皇帝,并无错处,我大华乃是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如何能对使节上刑?武树王子重伤,乃是林三擅自动手所致,在文华殿这等神圣庄严之地,殴打他国来使,此事非同小可,不仅伤我大华声誉,更是有损国体,还望皇上明察。”
皇帝神光如电,虎目一扫,望了那两个护卫一眼,那二人如何能抵得住他目光,双腿一哆嗦,竟是跪倒在地。
徐渭见苏慕白把矛头对准了林三,便道:“禀皇上,此中另有隐情,是继宫武树王子辱骂我大华在先,林三愤而不平才动手的。”
“林三何在?”皇帝哼了一声道。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林晚荣笑着迎出来,一抱拳道:“皇上你好吗?好些曰子不见了。”徐渭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小子不要脑袋了,竟敢如此对皇上说话。
皇帝听得微微一笑道:“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你来说说,为何要与武树王子冲突?”
林晚荣一惊道:“冲突?此言从何谈起?是武树王子说我大华臣民皆是病夫懦夫,我为了验证他所言为虚,才让他亲自体验一把,何来冲突之说?苏大人,请问我说的对吗?”
苏慕白沉吟道:“就算武树王子有言语不敬在先,你也不应该拳脚相加啊?毕竟是一国使节,你这样擅用武力,伤人事小,却折损了我大华的名声,酿成了外交纷争。将来他国来使,还有何人敢与我大华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