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当自己告诉他说,以后再也不会回去燕京城时,他的目光就是望向那么遥远的地方。
在那一刻,他的是什么,又想的是什么
佩珩不得而知,一辈子也无法知道了。
“如果你实在觉得难受,还可以反悔,我和你爹带着你,再回去燕京城。至于你外祖父这里,不必担心,娘去和他说。”
虽说这个爹性情古怪吧,可是萧杏花却明白,爹是要听娘的,娘要听自己的。
便是娘不说话,自己撒撒娇,起来这个爹也马上就认了。
“不用了,娘。”佩珩缓慢地收回目光,对着自己娘笑了笑“我认了,这事怪我自己。”
“如今你爹和我的意思,是离开燕京城,打算辞官还乡的,皇上已经应允了,但是朝中还有你两个哥哥在,你既不必怕皇帝忌讳我们萧家势大,也不必担心进了宫孤立无援,无人撑腰。倒是不如成全自己,也成全他,岂不是干脆”
佩珩却摇摇头“只能说,事到临头,当有另外一个选择摆在我面前,我才发现,自己还是会退回去。”
嫁给皇帝,当个母仪天下的皇后,需要付出多少,她约莫也明白。
皇帝答应她的话,能坚持到何时,却是谁也说不清的。
“如今就这么给自己一个了断,也给他一个了断,从此后我没了牵挂,一心跟着外祖父学医,将来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也未尝不是一件快事。”
萧杏花望着自己女儿良久,最后道“也行,随你自己。只是你要记住,既踏出这一步,便没有回头路。他是什么人,是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不可能等着你。离开这片云夏山,回到金銮殿,他马上就会招妃嫔,定后位。”
佩珩垂眸“娘,我知道的。”
萧杏花叹了口气,牵起女儿的手“罢了,事情既已如此,多想无益,咱们回去,你外祖父还等着你回去,也好一起用膳。”
这几日,萧战庭身子已经大好,也该时候处理下繁琐杂事了。其实随氏的意思,是先带着女儿一行人,前往南疆,也好让女儿早些认祖归宗,顺便感谢前宗长当年卜卦之恩。
只是萧战庭这边,因为身有要职,况且两个儿子以后还是要在朝中为官的,总该回去递个辞呈,交割一番,也算是善始善终了。
夏九寒好不容易见着女儿,真是恨不得寸步不离才好,哪里舍得就此又被萧战庭带走,最后还是随氏做主,夏九寒这才勉为其难点头同意了。
不过两个儿子随着萧战庭回去燕京城,佩珩则是留下跟在祖父母身边孝敬。待到萧战庭这边燕京城中俗事交割妥当,再给两个儿子延了假,带着萧杏花并小儿子过去南疆去正式拜见岳父母家,同时也让萧杏花认祖归宗。
告别了父母和女儿,萧杏花踏进马车里,慵懒地倚靠在夫君身上。
她笑望了眼马车外两个器宇轩昂的儿子,忽然就想起,最初他们认了这个爹,跟随着萧战庭进燕京城的情境。
那个时候两个儿子就连骑个马都是战战兢兢的,唯恐摔下来,平日言行更是小心翼翼,分外拘谨。如今才几年功夫,两个儿子都仿佛长进了许多,言谈举止,已经是大家公子气派,便是骑马行进间,也是隐约有了萧战庭这马上将军的威仪之感。
乍一,都不敢信,那就是自己儿子。
萧战庭见她望着外面笑,也是不解,挑眉道“在什么”
走出这么远,送行的岳父母怕是早已经没了影子。
萧杏花于是放下车帘,不了,闭上眼睛,赖在他身上。
他这几日总算不像前几日那般削瘦,胸膛厚实,靠上去舒服。马车颠簸间,算是个人肉垫子。
“你怎么不出去和千尧千云一起骑马啊”
他见她懒懒地瘫在自己身上,分明是一副赖定了的模样,却故意说这话来,这可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也是笑了。
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又把她往上提了提,好和自己正好凹凸相扣。
“我若是在外面骑马,谁来抱着你”他凑在她耳边这么说。
这一句,到时让她耳根发痒,抬起脸来,睨了他一眼。
“这才病好多久,已经学会了花言巧语。”
萧战庭却咳了声,一本正经地道“杏花,其实这些天,我也想了许多。”
“你想什么了”
萧战庭严肃地道“我年少时,长在乡间,浑浑噩噩度日。”
萧杏花想想小时候,却是道“也不算浑浑噩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