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死在血泊中,胸腹插剑,双目大睁。似乎在死去的一瞬间,他们知道了什么真相。可他们已经无能为力,只能流下血泪,茫然等待。
江鹭回去的太晚了。
他呼喊故人名字,没有一人回应他。他在烟雾中穿梭,跌撞倒在段老将军的尸体前,怔怔看着大火焚烧一切。
战鼓喧天,震耳欲聋。无声嘶吼和求救声此起彼伏,江鹭心痛欲碎。
为什么明明失了火,却还是动了兵戈?为什么说是不小心失火,凉城的将士和阿鲁国进城的将士身上却都有伤,都带了血?他们的尸首上插着对方的武器,他们死于对方的兵刃下。
朝堂因此震怒,笃定是程段二家诱了阿鲁国国王深入,想杀敌却自食其果,还害得双方交恶。
江鹭不信。
血珠不坠他身,渗他于心。
他颤抖地收绷齿关,面上浮现一重阴鸷肃杀之色。他袖中手指筋骨分明,手指又在发抖弹敲,杀意自心间升腾,盘旋吞噬他。
他在自己的幻象中目送火中故人,忽而,火舌从他眼前消去,烟雾弥散,遥遥的,有女子婉婉的歌声响起。歌声带着南音,娇柔甜腻,婉约含情——
“行不得也哥哥,只得行也哥哥。
可行不行那哥哥,不可行不行那哥哥。
可行行那哥哥,不可行行那哥哥……行不得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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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得也,江鹭。
归来、归来——
婉转歌声自山径下传来,姜循哼唱间,还在笑:“我跟阿娅学的,怪模怪样的小曲,阿娅说她跟南边来的歌女学的。你以前听过吗?
“我唱的应当还好吧?阿鹭,我还在给你跳舞呢。你的世界,真的‘看见’了吗?”
被萤火虫包围的姜循立在山道上,见江鹭静了好一会儿,忽然迈步朝她走来。
萤火主动飞上他衣角,人如魅影,神清骨秀。
淡淡的寒雾和萤火一同裹着他。黑与光有一道互相吞噬的交界线,江鹭衣衫整洁而博带飞扬,他跨过那条生与死分界的线,从暗处走到明亮处。他素面玉容,宛如一个被光推着走的水上神君。
在姜循的恍惚中,江鹭走到她面前。
他垂着脸,鼻梁高挺唇瓣粉红,喉结如玉骨,衣容染华光。他分明眼蒙白布,姜循却觉得他在看自己,且她被看得面红心跳,几l乎有些撑不住。
江鹭将她拉扯入了怀中,她手中灯笼哐当落地。
姜循:“你为我的舞姿倾倒吗?”
江鹭:“我为你而倾倒。”
姜循狡黠仰脸:“你被骗到了。我根本没有跳……唔。”
她被他捧住脸颊,被他气息笼罩。他喑哑的话消失于二人的唇齿间,呢喃缱绻:“我真的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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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流飞,光华幽烁,包裹着山径上二人。
黑暗中,敌人穿着夜行衣,悄然潜伏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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