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德生已走到堂中,目光看见说话那个,只见是个中年官员,长着一张大方脸,方得不成样子,想必便是江春了。
他已听小吏说过江春之名,知其来临安是为李瑕谋官的。
至于江春方才那番话,什么“奉己至薄”“同甘共苦”,当武将的喜欢收买军心,不就是李瑕想要谋反的铁证吗?
江春是故意的,他说的那些话恰恰是时人对岳飞的评述,也是岳飞的死因之一。
自污保身的道理,一千多年前王翦就教过世间武将了,王翦出征楚国时,不断向秦王索要良田美宅园池。
岳飞不明白?
他明白。
但,恃才不肯自晦。
李瑕不明白?
他明白。
但,骨头太硬,要与朝廷叫板。
避讳都不避讳了。
……
“程元凤诬节帅谋反,此功臣之冤也。而马千……”
“江载阳!你有完没有完?!”
“今日我只问你们,程元凤既已引咎,为何朝廷犹不惩马千?为何不正李节帅清白之名?!”
“清白?”
正在与江春争辩的官员中有人挺身而出,大喝道:“李瑕不欲反耶?记得他尉庆符县,蓄养私兵乎?记得他娶妻异族,伪造籍贯乎?记得他无诏出兵陇西、大理乎?记得他潜通关中蒙古豪阀乎?”
“不错!如是种种,岂不是要反?!”
“程元凤引咎,咎在专权擅政,非在冤枉李瑕……”
江春此时发现贾似道已派人来了,忽然大笑一声,甩了甩袖子,负手仰头,傲然道:“那你等便请官家宣诏,定李节帅之罪罢了。”
“当我等不敢……”
方才引于德生来的小吏忽然凑到那几名官员身边,低语了几声。
偶尔隐隐传出几个字眼。
“……重庆……暂不可……唯从长计议……”
堂上众人脸色骤变。
先前那官员没说完的话,竟是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既敢,那便宣诏天下,定李节帅之罪啊。”江春讥道。
他显然已得到重庆消息,见无人应答,愈发得意。
那张方脸仰得愈高。
“多说无益,你等若不定罪,那便议一议,有功不赏,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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