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滔?”
薛白道:“令狐滔有个族兄弟名为令狐潮,其女儿与高尚私奔,高尚便是通过这个关系在河南府暗中为祸。”
苗晋卿问道:“卷宗里为何没有这些?”
“高尚是安禄山的人,各衙门不敢闹大,将这些消息都摁下去了,务求大事化小。”
这句话让苗晋卿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令狐滔作为河南少尹,哪怕不算是右相一系,至少也得听从右相的公文,但却隐瞒了这些。
薛白继续道:“苗公想要把谋反的证据栽赃到王鉷头上,与其让我来做,不如问问令狐滔,他的口供很关键。”
“口供?”苗晋卿道:“堂堂河南府少尹,既非犯人,何来的口供?”
薛白没有马上回答,像是在思忖着。
苗晋卿渐渐不耐,道:“要让令狐滔出面指证王鉷,便是等同于让他认罪,如何有可能?”
薛白道:“偃师县令吕令皓转卖义仓粮食,此事令狐滔显然也知晓,甚至于,令狐滔还转卖了洛阳府的义仓。”
“何意?”
“苗公若想逼一逼令狐滔,可查一查河南府官员转卖义仓粮食一事……”
在偃师县,乃至于整个河南府,事情的走向渐渐变得奇怪起来。
苗晋卿分明是因为权力斗争来的,却不知为何,反而出面助薛白查起义仓之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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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六月,薛白还在偃师县,耐心地治理着。
已到了夏天,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河南府今年依旧少雨,虽不算大旱,但对收成显然会有不小的影响。
修渠、打井,薛白尽可能地组织起一县之力,让百姓多保住一些收成。
此外,他还借着苗晋卿的威风,查义仓存粮被转卖一事,以准备一旦出现灾年,该有足够的粮食赈济百姓。
而在长安,党争还在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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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不到,元载睁开眼,醒了过来。
他一共也没睡两个时辰,却是毫无困意,于是蹑手蹑脚地起身,尽可能地不惊动还在熟睡的王韫秀。
一路走到书房,书房的桌案上摆着几本名册。
名册是王鉷让人交给元载的,里面记载的是右相一系的心腹名单,包括这些人的家世、官职,以及更多的情报。
这名册当然非常重要,既可用来瓦解右相势力,又能用来拉拢人才。
元载已经能够想到若是李林甫被扳倒,他将辅佐着杨銛为宰相,同时借此机会积蓄资历,早晚,他也将宰执大唐。
有了这念头,他脑子里莫名地兴奋,睡梦中都在钻研着这些。
正忙着,屋门被人推开,王韫秀披衣而来,道:“你已连着好几夜没睡好,何必如此劳碌?”
“心有大志,辗转难眠啊。”
元载踌躇满志,虽是叹息的语调,实则带着奋发进取的昂扬。
王韫秀却不理解丈夫的野心,道:“如今我们已有了奢侈宅院,以你的年纪,官居六品,身兼多职,手握重权,还有何不满足的?宁肯夜里不睡,也不怕伤了身子。”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元载道,“李林甫、王鉷之争,避是避不开的,倒不如趁此机会博一个大富贵。”
王韫秀还想劝他,他却又补了一句。
“你不懂的,不懂我能做到何等地步。”
书房中烛火通明,王韫秀看着元载,只见他的一双眼睛因为疲惫已经布满了红血丝,偏眼神里还满带着兴奋。
他从一介微寒举子走到今天,所有的经验都让他感觉到,人生会越来越好,那这次就是他换上红袍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