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岫脑中不由回想起自己当时的疾呼,“阿爷久居相位,前路满是枳棘,一旦祸至,如何是好?”
终于,有下属回来了。
“阿……阿郎……小人已派人追出城门,但胡儿称……他不能回京了……”
此时,李林甫已镇定下来,抚着长须思忖着,忽然一个激灵,惊道:“哥舒翰。”
“阿爷?”
“快,速去找哥舒翰来!”
这是一段更漫长、更让人煎熬的时间。
半个时辰后,苍璧一边小跑,一边擦着额头上的细汗回到了相府主厅。
李林甫正站在堂外踱步,见了他,目光灼灼。
苍璧莫名紧张起来,远远便喊道:“阿郎……”
忽然,他脚一崴,摔倒在地,一把老骨头却是没能马上爬起来。
李林甫心情差到了极点,不由叱骂。
他不由想到有一次,薛白颐指气使地提醒他,右相府的管事该换了。
今日之后,他就要把苍璧换了,确实太老了。
“阿郎。”
“说!”
“阿郎,哥舒翰不肯来,他,他正在……张垍府中……”
这一日,没有人说那是“宁亲公主府”,那座宅院在二十年里难得被称为“张垍府”。
“咳咳咳咳……”
李林甫正要破口大骂,却觉得嗓子干得厉害,一口痰堵在喉咙里上不来。
他感到自己快输了,原本是边镇尽用胡人,边镇尽是他的党羽,没想到这些胡人最不讲信义,说背叛就背叛。
“去找薛……咳咳咳咳……”
子午驿。
薛白正坐在驿馆中等人,脑子里想着杜媗与自己说过的官途上八步走到宰执之位。
他走得虽快,资历却还太浅,往后必然会困难很多。但颜真卿这次已一跃为兵部员外郎,若下一步能迁中书舍人,就算不是宰相,也能染到中枢之权了。
如今是天宝九载,两三年内,妥善地解决好南诏的问题,让朝廷不至于在此事上损兵折将,同时建功立业,把颜真卿扶上相位,再以年缓解河北局势,暂时消除最大的隐患。之后,也许就有时间从根子上解决更多问题了。
故而说,南诏之叛,是个大危机,却也是个大机会,没有这个变局,也就没有机会立下能飞快升官的大功。
想着想着,前方尘烟滚滚,有人策马而来了。
薛白起身,眺望了一会,待见到颜真卿那雄武的身姿,微微笑了出来,莫名也有些紧张。
终于,马到了驿馆前。
“吁!”
“老师。”
“你已归长安了。”颜真卿尘风仆仆,道:“先说说南诏叛乱的详情。”
“阁罗凤之心,朝廷早已察觉,故而张虔陀上书要放其庶弟归南诏,朝廷还出兵占下姚州与南诏的盐场。但谁也没想到,阁罗凤一叛就能杀败云南太守府,斩张虔陀而击败唐军,他自己也许都没想到……”
颜真卿道:“开元二十八年,尺带珠丹将其姐嫁给了小勃律王,小勃律国方肯叛唐而依附吐蕃,如今阁罗凤敢叛唐,目的必在于自立为王,吐蕃显然许诺他派兵支援、或约为兄弟之国。其扬言叛唐出于无奈,实存三方并立之心。大唐若不急着出兵于一时,时长日久,南诏与吐蕃难免生隙,而若出兵,务必求速胜。”
薛白深以为然,又说了苏毗国也想从吐蕃自立,并联合了吐蕃大臣梅色政变一事。
颜真卿点点头,道:“我知道此事,在陇右时便听闻了,此事,哥舒翰也在极力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