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打开了化妆包后开始说:“你们自己经常化妆,所以技术肯定比我好,关于这一点我也不做辩解,我的确不会化妆,但我懂得审美。”
“这个妆容的问题虽然很多,但好在整体结构统一,要全部大改不可能,只能修改一处。”
“就是这里。”
他伸出手指,沾着卸妆水轻轻拂过女孩的眉梢。
“眉毛?”慕遥夕弯下腰凑在旁边看着:“这眉毛不合适吗?”
“化妆中有一个极其重要的步骤就是画眉,如果伱看过动画片就知道,眉毛的角度变化能直接影响到一张脸的整体神意,是高手还是搞笑角色,从眉毛就能看出来大概,古人也提到过‘眉飞色舞’‘眉目传情’之类的成语,因为眉毛对情绪的表达有很关键的作用,眉毛的形状、长短也直接影响一张脸的风格,有诗人说过‘眉是定型而静态的,眉一旦动起来比眼还迷人’。”
白榆说着自己的理解,侃侃而谈:“美容院给若离画的眉毛用的是冷色调的青灰色,其实这种颜色不太适合大夏人的皮肤,虽然她们通过化妆品把她的皮肤打的很白,就像是青花瓷一样,但太过于追求高冷感,画的还是柳叶眉,走的冷色森林系,一味强调手法有点是在炫技的嫌疑,可不考虑顾客本身的需求,这种美容院实在没必要再去。”
慕遥夕捧着化妆用品,像个等着投喂医疗用品的手术台助理:“你想说的我明白了,重要的不是技术,而是心意……可对方只把我们当做顾客,哪里会考虑到心意?把技术秀出来,使得对方千变万化,达到惊艳全场的地步,这才是美容院该做的事吧。”
白榆也不反驳,他只是说:“我家姑娘被他们打扮成这样,我还不能埋汰两句?”
慕遥夕一时语塞,闷声的应道:“您说的都对。”
苏若离噗嗤一笑。
白榆摊开手说:“拿笔来。”
“什么颜色?”
“我想想……”白榆思索后说:“黑咖啡色。”
他接过眉笔后,比划了一下苏若离脸上的几个点,画眉有技巧,简单的三点定位法。
画眉只需要草草几笔,描眉反而更花费时间,白榆的手速足够快,他集中精神力开始勾勒和思索在苏若离脸上各种眉形的匹配。
此时苏若离近距离的凝视着白榆的表情,注意到他因为认真思索而微微蹙起的眉梢,便不由得笑弯了眉梢。
其实她之前去美容院被化了个冷色调的妆容,有一部分理由是因为她的表情太僵硬了,初次被一群人摆弄面部,她的肌肉无法放松。
可在他的身前,女孩的全身心都放松开了,画上去的线条和用以呈现面部的轮廓都一下子柔和了下来,这时候正适合画眉。
白榆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眉头松开了,目光对上了苏若离的眸子,四目交汇……恰恰是彼此相识相知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很少会做的事。
看一个人的眼睛,是一种冒犯,而成年人也会下意识避开对方的目光,改为凝视对方的肩膀等位置,可以掩饰自己自己的心事和情绪。
白榆没有提醒,而是拿起眉笔,开始细细勾勒,动作轻柔,故意放的缓慢,手很稳,全神贯注。
苏若离感到脸部很痒,和之前在美容院不一样,她当时感觉对方的手指都是冰凉的,很不适应,现在却感觉像是被风吹过脸颊,有叶子在沙沙作响,瘙痒的感觉很舒服,让她感觉自己像是慵懒的猫儿被温暖的手指搓揉着脑袋。
她舍不得闭上眼睛,想要一直看着对方的动作,心跳声变得清晰可闻。
慕遥夕不自觉的远离了两步距离,她感觉自己最好不要出现在两人身旁,避免打扰。
自古以来,男子替女子画眉就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也是值得流传的佳话。
古代的汉宣帝时期,一名叫做张敞的男子有一位青梅竹马,小时候嬉戏打闹时,丢石头不小心打破了一名同村邻居女孩的脸,在对方眉毛上留下了一道疤痕,后来他长大后做官衣锦还乡时,意气风发之时,见到女孩残缺眉梢上的疤痕,便主动上门提亲,双方结为夫妻。
张敞每日早上都会早起,特意给妻子画眉,此事也传了出去,张敞的朝堂政敌拿这件事攻击他,面对皇帝问询,张敞坦然回答‘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这一句回怼后,张敞便做了十年的京兆尹,终其一生没能名列三公九卿。
后来,张敞给妻子画眉的事传了出去,人们也开始争相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