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金红色的眸子里好似快要渗出鲜血来,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这衣袍下方莫不是森森白骨的错觉。
红颜枯骨!
两人甫一交手,便再无一句话可说,只剩下冰冷的注视。
凰烟霞和凰栖云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互相彼此了解……凰栖云给她的感觉永远是胆小沉默唯唯诺诺,她不该有那么大胆的个性,连见血都会哭哭闹闹,又怎么会有胆量杀人,但亲眼所见又不得不相信,凰烟霞怀疑妹妹的灵魂是不是早已被魔头给吞噬了,留在这里的根本就不是妹妹,而是那只魔头。
她也直视着那双眼睛,梦里无数次的看到这双眼睛,让她痛苦和无奈,让她惋惜和不安的眼睛。
它显得如此的陌生,再无半点温情可言。
所以凰烟霞更加确定了一点,留在这里的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杀人如麻的嗜血女魔头……早在五年前,妹妹就已经死了,死在了碧水潭里,在这里的只是借尸还魂的魔头。
旋即,这女魔头倏然笑了,笑的那么美艳、妩媚、动人、诱惑……再也找不到半点属于小女孩的青涩和稚嫩。
她松开握着长铗的手,轻轻往前一推,一股力量敲打在剑锋上,迫使着凰烟霞往后退去。
“你还真是……一丁点都没变。”
白女魔语气嘲弄,神情调皮,甚至吐了吐舌头作为挑衅:“想杀我的话,这样的剑还不够资格……毕竟已经不是五年前了,我没必要让着你。”
“让着我?”
凰烟霞眼神里多了几分愠怒,自己妹妹可不会这么对自己说话,这魔头占着亲人的身躯还敢大放厥词。
她体内气机滚动,疯狂流传,眨眼便是八百里……快到极致的气机流转换来最极的剑光。
那剑光猛地炸开,快若惊蛰。
狂暴的剑气没入云间,一去或许上百里。
这样快的一剑是无法靠着肉体进行拦截的,即便体魄再强大的封圣都不敢以肉身迎接攻击力冠绝十魁的剑圣之剑。
但这一剑又确确实实被拦截住了!
因为凰栖云也带上了兵刃,她手里握住了一把白色的剑,苍白的剑身无比细微,剑本身几乎透明的难以察觉。
仔细看去,会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宝剑,而是一根头。
女魔头用一根纯白的青丝作为兵刃拦住了当代剑魁的雷霆一剑。
这结果几乎惊掉了人的下巴。
但这还不是结束。
凰栖云的剑术完全不弱于凰烟霞,她连续拦截了凰烟霞后续的足足三十多剑,像是早已看穿和预读了她的全部进攻路线,连细微的动作习惯都被预判。
最了解你的,未必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敌人!
凰烟霞的剑很快,但总是慢了一拍,这导致她的进攻无法展开,而随着凰栖云开始进攻后,局面瞬间翻转。
女魔头立刻单方面的压着剑仙暴打,她的所有剑路都是天花乱坠充满想象力,甚至看不出重复,可谓是羚羊挂角,舞动剑的同时衣袂翻飞如同一场璀璨的剑舞,她会故意让动作多了一份留白和停顿,似乎是为了给对手喘息的机会而留出的破绽,又似乎是为了让剑舞显得更加有节奏感……不论是哪一个原因都证明了其内心的游刃有余。
凰烟霞体会到了落败在自己手里的上一位剑魁的感受,那是一种全方位的力不从心,不论是剑术、修为、技巧还是灵性都完全被压制,最终凰栖云像是玩腻了一样,一剑挑起长铗,割破了她的手腕,长驱直入的一根手指没入了她的胸口,戳在了肋骨的最中央位置,霎时间骨裂声清澈的响彻在山顶云间。
剧痛中,凰烟霞的视线近距离的对上了白的女魔头,她呼吸微微急促。
“忘记告诉你了……同境界相争,要胜过你,真的不是一件难事。”
凰栖云收回染着血的食指,放在嘴唇前方轻轻拂过,就像是涂上了鲜艳的唇膏:“告诉我,你开没开始后悔了?”
凰烟霞握着长铗,鲜血顺着伤口染红了白衣:“五年前的事,我没有半点后悔,死在我手里至少还能保证你作为人的基本尊严,你已经入魔太深,也不再是我的栖云了。”
听到这句回答,凰栖云忽然笑了,笑声不似之前那般妖娆妩媚,也不似之前那般凄苦哀恸,而是带着点点的疯狂,是一种狂笑,像是走投无路的豪杰点燃楼阁在大火中自焚留下的放声大笑,这笑声震的凰烟霞后退了几步,云层都荡起涟漪般的共振。
狂笑里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只有一股子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