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回宫的路格外长,他觉得过了很久马车才停下来。
钟白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关切:“皇上,您要不在马车上多呆一会儿?”
殷稷现在的确不想见旁人,也打不起精神来应对政务,可他还是吸了口气,推开车门下了地。
萧懿的出现在旁人眼里兴许不打紧,可钟白知道这是他的软肋,他会心慌,会怕这场挣扎了许久的生死局,会因为这根稻草而惨败。
这种时候,人心不能乱,他身边的人更不能乱。
“朕那么多事情哪有时间在车上浪费你去传薛京,朕有事找他。”
钟白打量他两眼,见他神情毫无异样,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他用力一抱拳:“是。”
他跳上马车,赶着出了宫。
等他不见了影子,殷稷脸上才露出一丝委屈来,他揉了揉脸,努力将那情绪藏了起来,心里却很不愿意回乾元宫,因为那里藏着数不清的刀光剑影,他现在想躲一躲。
可偌大一个皇宫,他能去哪里?
他漫无目的地游走,一抬眼幽微殿三个字映入了眼帘。
还是来了这里
他靠在宫墙上叹了口气,他其实知道自己会来这里,因为真的无处可去。
守门的内侍连忙参拜,他摇了摇头,他不想让谢蕴知道他来了,他不想让谢蕴知道他这么无能,轻易就能被人乱了心神。
他挥了挥手,将两个内侍遣了下去,眼见四下无人才卸去身上所有的伪装,在幽微殿门前的石阶上坐了下来,轻轻靠在了门板上。
他不能进去,能这么靠一靠也好。
但他现在,真的好想见谢蕴一眼都好。
门板忽然被轻轻敲了两下,殷稷一愣,猛地坐直身体看向了身后,片刻后,门板又被敲了两下。
月下敲门。相思无奈。
殷稷心口一颤,谢蕴,你知道我在这里是吗?
他颤抖着将额头抵在了门板上,什么都没说,也没给出半分回应,可那一声一声的敲击声,仍旧隔着门板时不时响起来,低语一般不停安抚着他。
谢蕴
他眼眶烫了一下,明明知道隔着这么一扇门谢蕴不大可能知道他来了,这一切可能都是他的臆测,可不管这敲打声再怎么偶然,再怎么荒谬,他都不想追究内情。
他宁愿相信,一门之隔的那个人在心疼他。
只是他不能再多留了,薛京快进宫了。
他用额头轻轻蹭了下门板,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深深看了一眼幽微殿的大门,一步步消失在了长长的宫巷里。
敲打声仍旧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那只手再也没力气抬起来,谢蕴才慢慢垂下手,靠在门上在一片黑暗里仰起了头。
她知道殷稷在外头,莫名的就是知道。
只是那个男人有时候别扭得很,她不想拆穿他,不想他难堪,所以就当作不知道,可就算这样,他也没有留多久。
他很辛苦吧
谢蕴疲惫地闭上眼睛,她很感谢殷稷来的这一趟,但真的不希望有下一次了,她不想殷稷再有无助到无处可去的时候,也不想现在这幅样子被他看见,真的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