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本以为他们和萧懿夫人的缘分就终止于苏州了,毕竟她已然过上了她最想要的生活,为此连亲子都不肯相认,没有理由会再和他们纠缠。
可现在看来,她还有别的软肋,只是一如既往的不是殷稷。
“怎会如此”
她满心悲悯,怜惜溢于言表。
薛京连忙开口:“皇上现在很需要您,您回宫吧,外头真的不安全,至于良妃娘娘口中的扶风神医,皇上也已经派人去找了,这天下哪里还有比皇帝找人更快的?”
谢蕴靠在车厢上闭了闭眼睛,薛京说的都是事实,她无可反驳,也知道现在对她最好的选择就是回去。
可她不能。
殷稷,别怪我心狠,这已经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怜惜了。
我不想你刚和生母生离,便要与我死别
那种明知道爱人命在旦夕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感受有多绝望,她不希望殷稷也感受一回。
“薛京,”她隔着手笼紧紧抓着衣角,“人的一生很长,会有很多人来来往往情爱终究是过客,时间会让他忘记的”
薛京没想到她最后竟然还是这样的回答,心口沉沉地坠了下去。
“姑姑当真决定了吗?您即便不管皇上,也该想想自己的处境,若是扶风神医被我们找到,您这毒要怎么办?”
谢蕴靠着车厢合上了眼睛,她并没有昏睡过去,却仍旧没言语,因为她清楚,自己大概是等不到扶风神医了。
薛京看出来她在回避,失望地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强求,只提了一个小要求:“姑姑,请您看在和皇上多年的情分上,再想一想吧,若是明天早上您还是这个态度,我绝不多言。”
谢蕴静默许久才声音极轻地应了一声。
薛京没再打扰,起身退了出去,等车门关上的时候,他柔和温顺的表情瞬间清淡冷漠下来。
他不能激怒谢蕴,可也不能真的放她走,既然软的不行,就只能试试别的办法了,比如说,断了她的退路。
他目光扫过谢家三人,眼神冷厉,三人有所察觉,警惕地看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
薛京张了张嘴,话却是对着清明司暗吏说的:“姑姑的身体不能再赶路,就地安营,别让姑姑受寒。”
清明司众人答应一声,动作利落的围着马车开始扎营帐,薛京的目光这才再次落在谢家人身上:“姑姑明天一早会给我答复,所以今天晚上,你们几个废物最好安生些。”
谢鸣年纪小,脾气爆,最受不了刺激,顿时被气得浑身一抖:“你说谁废物呢?”
他上前就要动手,却被谢淮安拉住了胳膊:“别冲动。”
他看向薛京:“这次没能带走二姑娘,的确是我们无能,随便你怎么说。”
薛京扯了下嘴角:“你们以为,我瞧不上你们是因为你们败于我手?”
“不然呢?”
薛京忍不住嘲讽出声:“你们口口声声忠心谢家,却先是害她成为众矢之的;又明知道她四面楚歌,还一意孤行带她离宫;甚至自大到以为只凭你们三人就能护她周全简直愚蠢。”
他说着将一个布袋子扔了过去,落地的时候里头有不少物件稀里哐啷地掉了出来。
“真不知道你们是想救她还是要害她”
他没解释那布袋子里的是什么,撂下那么一句话就走了。
谢鸣愤愤低骂了一句死太监,谢淮安却没言语,反倒蹲下身将一枚腰扣捡了起来,上头刻着一只蛇首,这是蜀中悍匪的标志。
他恍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抓紧了那枚腰扣,后心一阵阵发冷。
他们以为王家的追杀是独一份,却原来还有那么多人在暗处虎视眈眈,买凶杀人,若非清明司一路善后,他们当真能护谢蕴周全吗?
“淮安兄弟?你怎么了?你认识这些东西?”
谢州喊了他一声,谢淮安却没有言语,起身朝马车走了过去:“我有些话想和二姑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