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军医和唐停打听过,井若云的胳膊伤得很厉害,若非刚好唐停在,可能那条胳膊以后连用都用不了了。
“好了。”
井若云随口回答,眼睛还盯着老板,对方已经包好了馄饨,丢进了滚开的热水里。
祁砚却叹了口气,他不止对这个答案不满意,甚至还怀疑井若云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阿云。”
他再次开口,许是音调比之前的都高,井若云的视线竟然落在了他身上,他下意识坐正了身体,井若云却又看向了桌面。
她用完好的手一下下划着桌子:“大人,我现在这样,和谢姑娘还像吗?”
祁砚顿时语塞,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把井若云当成谢蕴了,以往他是觉得她们像的,尤其是井若云刻意扮作谢蕴的时候,真的很像。
可后来谢蕴回来了,她们那么分明,除却长相上,不管是脾气,性格还是喜好,都完全不一样,她们是两个人。
他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抱歉,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一厢情愿地逼迫你,阿云”
“其实,阿云不是我的名字。”
井若云轻轻打断了他,这句话她很早就想说了,可她怕说了自己就没有名字了,就会连最后一点价值都失去,可现在,忽然就有了勇气。
兴许是她猜到了谢蕴要她做的事会很危险,现在不开口,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抱歉。”
祁砚有些无地自容,他何尝不知道井若云不是她的名字,可为了能光明正大地喊出“阿蕴”那两个字,他问都没问就给她起了这个名字。
“我以后不会这么喊了,你本名叫什么?”
井若云抿紧了嘴唇,她本名早就不记得了。
“要不,你喊我十”
她话音微微一顿,十五也不是她的名字。
她是十年前被送到齐王府的,那天刚好是十五,她便得了这个名字。
那时候她才五六岁,和一群女孩关在一起,人很多很多,后来她才知道,她们那些人都很像各家的小姐,齐王好色,但他知道有些人不能动,所以便会对她们下手,后来齐王倒台,旁的姑娘都被放了,唯有她们三个被人带走养在暗处,吃尽了苦头。
三年前,齐王被带回丰州,她以为她们的日子会好一些,却没想到,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每每十五这两个字从那个男人口中吐出来,都代表一场残暴的厄运又要降临在她身上。
她曾经无数次想要杀了那个男人,可机会一次次出现在眼前,她却始终没有下手,她被驯化了太久,已经很难把自己当人了,幸好后来出现一个人,那个人是她所有噩梦的开始,可她也那么认真地告诉她,她很好,没有人可以那么对她。
谢蕴
哪怕最后对方还是选择了利用,她也愿意为了那句话,成全她。
反正,她这样的人,消失了也没关系。
“算了,”摊贩将馄饨端了上来,她没再开口,只低头将一碗吃得干干净净,“怎么喊都好。”
她擦干嘴起身,抬脚朝来路大步走去,祁砚下意识想跟上,却见她背对着自己远远摆了摆手,“大人,就此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