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贪生怕死?”
一众武将齐刷刷围了过来,眼底怒气喷涌,这些朝臣只看见大胜后军营的喜悦了,可怎么不想想为了今天,他们牺牲了多少人?
“你们想干什么?”
侍中有些慌了,他没想到这些人违抗了军规还这般放肆,当着皇帝的面就敢把他围起来。
“皇上,您看看这些人”
殷稷把玩了一下酒杯,只当没听见,侍中眼见求救无门,只能看向祁砚,然而祁砚似是在走神,竟完全没注意到他,眼见这些武将们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瞬就要动手,他额头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夫君。”
清凌凌的女声响起,在一众闹哄哄的武将中间,那声音很不明显,关培却立刻应了一声:“在呢在呢,夫人有什么吩咐。”
谢英纤长的手指微微一抬:“将帘子撩开。”
关培连忙去撩了帘子,还顺道将堵路的人都给拨开了。
“大人想来没注意外头的人吧。”
谢英站了起来,众将领识趣地回了自己的位置,侍中既松了口气又有些恼怒,他竟会需要一个女子来解围
谢英却并不在意他心中的想法:“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是不是瞧着已近花甲?她才不惑而已,十年前她夫婿战死沙场,三年前,她儿子死在了丰州城下,半年前,她的女婿也死在了追贼的路上。”
侍中一噎,他方才的确没注意到营地里竟然还有旁地女眷,此时顺着谢英的手看出去,才瞧见几个火堆旁都围着妇孺,有些年纪尚轻,有些已白发苍苍。
来往将士们对她们十分尊敬,猪羊烤好了,自己都还没吃呢,便会先削了最好的肉送过去。
“军中有此传统,不是我等女子不守规矩,更不是军中将士枉顾军规,而是想要提醒各位”
她目光凛凛地看向侍中,“战场之上,将士们是英雄,战场之下,她们也是,先皇挥霍,国库空虚,北地军饷不足,边境将士常年食不果腹,是这里的百姓,是这些女眷们省吃俭用,勤苦劳作,为将士们送来了粮食和衣物,她们不该因为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就被你们无视,被你们贬低当成拖累。”
侍中心中不忿,想要反驳却无从开口,绞尽脑汁去想由头,却是越想越羞愧,他也是寒门出身,是三年前皇上灭了世家他才得以参加科考的,这些年他勤奋读书,家中一应事务都是妻子操持,他先前还心存感激,可高中之后便
他面红耳赤地低下了头:“是我等狭隘,受教了。”
谢英微微颔首,微微一抬手,关培连忙倒了杯酒过来。
谢英接过,朝侍中遥遥举杯:“请。”
这算是给了随驾而来的朝臣们一个台阶,侍中连忙举杯一饮而尽。
“今日只谈风月,不谈其他,诸卿都坐吧。”
殷稷这才开口,众人连忙应声,顺势回了各自的位置,场面也再次热闹了起来,谢英抬脚朝谢蕴走过来,她刚才一进门就瞧见这小太监眼熟,后来又瞧见皇帝偷偷摸摸地耍流氓,心里便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