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妗应了,花了大量的钱财打点。
那华阴县令王客同大概也有些不祥的预感,收了钱财给家人留作后路,答应了让宗多君去探视李白。
同时,王客同还透露了一个消息。
“本县并不想捉拿太白先生,公务在身,宗家娘子见谅。”
“恳请县尊明鉴,我家夫婿是冤枉的,许多人都看到他是失火后才过去。”
王客同道:“唉,他醉后点了火,便回去呼呼大睡,火起后再跑过去承认是自己纵火。”
宗多君连连摇头,急道:“不是这般,我能作证……”
王客同打了官腔,道:“现在招供画押,还能免得一死,何必多受罪?”
说话时,薛白正扮作仆役,低着头跟在宗多君身后,闻言,愈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终于,他们穿过昏暗的过道,进了牢狱。
李白看起来还好,正倚坐在那唱歌,歌声消沉中带着豁达与洒脱。
“嗟予沈迷,猖獗已久。五十知非,古人尝有。立言补过,庶存不朽。包荒匿瑕,蓄此顽丑。月出致讥,贻愧皓首。感悟遂晚,事往日迁。白璧何辜,青蝇屡前……”
见到宗多君来,他起身,笑道:“不必忧虑,如此显而易见之事,我很快能洗脱冤屈。”
“你也是一把年岁了,偏不肯安生。”
“哈哈哈,嗟予沈迷,猖獗已久。”
薛白给了他们夫妻俩说话的空间,环顾了这座牢狱,见李白被关押在单间里,隔着木栅说话只要不太大声,不至于被旁人听到。
他这才上前。
“太白兄,我有话与你说。”
“三郎来了,你没事就好,我很担心你陷在火中。”
“我骗了太白兄,我便是薛白。”
李白并不吃惊,之后,装作很吃惊的模样,促狭道:“原来如此,不识庐山真面目啊。”
都到这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说笑。
“能作出那些诗词来,不是薛郎又能是谁?蓝田驿你我对诗一事,我们在华山不知,多君却已在华阴听到传闻了。”
“太白兄早知道了。”薛白道:“那说正事,火该不是太白兄放的?”
“自然不是。”李白道:“但他们说,若是认罪,至多流放湘沅。若不认,反而要吃许多苦头。”
“他们是谁?”
“县官。”
薛白道:“太白兄可知谁是纵火的幕后主使?”
说话间他看了宗多君一眼。
宗多君于是退开几步,为两人把风,让他们说话。
李白则是到了木栅边坐下,侧耳倾听。
“谁使人纵火?”
“若是我没有猜错。”薛白缓缓道:“该是当今圣人。”
“圣人?”
李白眯了眯眼,回想着那道身影。
他离开长安已有数年,圣人在他记忆里已有些模糊了,他看不清圣人,渐渐不明白那是明主还是昏君。
“圣人一心封禅,为何要烧毁西岳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