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娘。”
“说多少遍了,叫我‘腾空子’。”
“腾空子,颜娘子起来了。”
“回玉真观。”
“可……”
眠儿轻轻拉了拉李腾空的衣袖,提醒道:“腾空子你来是为了见颜娘子的呀,怎么能不见她就走吧。”
“回玉真观。”
李腾空加快脚步,径直出了薛宅,也不登上她的钿车,拉过皎奴的马,策马便走。
她怕她再留会哭出来,更怕再多留一刻薛白便要再次拥她入怀,丢了彼此的体面。
走马出了宣阳坊,横穿朱雀大街,过永安渠上的小桥,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
雨不大,只是暮春的微雨,偏是李腾空转头看去,见街边有一对男女正在檐下躲雨,有说有笑的样子,恍如当年她亦与薛白有过那样片刻。
她也不管身后皎奴的呼喊,仰起素面,迎着那蒙蒙细雨,反而瞬间轻松了下来。
终于不必再忍着不哭。
一路回了玉真观,走过庭院,李季兰打着伞赶出来,见了她,不由讶道:“腾空子哭了吗?”
“没有,下雨了。”
李腾空应了,往律堂走去,自在蒲团上坐下,对着檐外的雨悟道。
李季兰忙赶过来,道:“你呀,先打热水给你洗洗吧?”
“季兰子,我今日历了妄心劫。”李腾空平静地笑了笑,缓缓道:“道起于一,其贵无偶,各居一处,以象天、地、人,故曰三一也。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人得一以生,神得一以灵。”
李季兰却丝毫没感到平静,只觉心疼,没好气道:“道法自然,哪有强求来的道?”
她才不管李腾空修行得如何,自去安排热水。
走到庭院,却有师姐过来,与她附耳说了一句。
“啊?”
李季兰听了,连忙多拿了一把伞往门外赶去,到了门外抬眼望去,却只见她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正消失在蒙蒙细雨中。
薛宅。
颜嫣揉了揉眼,从榻上坐起来,只见永儿站在那,欲言又止的模样。
“嗯?”
“娘子,十七娘来过,说想要见你,但与郎君说了会话又走了。”
“那去玉真观下个拜帖,问她我明日过去可好。”
颜嫣虽然年纪小,贪睡贪玩,处置这些家事却是心里有数,随口便作了吩咐,又问道:“夫君呢?”
“随十七娘出去了……”
永儿话音未了,颜嫣向窗外看了一眼,道:“下雨了,夫君带伞了吗?”
“没有。”永儿应道:“奴婢让厨房备些姜汤来。”
她到门边安排了,颜嫣已经坐到梳妆台前,拿着一卷故事看着,等她梳头。
“娘子,奴婢听说,长安城可多人都嫉妒娘子嫁了好夫婿呢。”永儿终究是有话想说,道:“只是成亲没几日,李十七娘已来过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