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台上立着许多将领,却不见崔干佑。
他正独自一人坐在大帐中,对着地图喃喃自语着。
“最后一战?不,你错了,这只是你们的最后一战。”
在崔干佑的脑海中,也有一个薛白。
那薛白正站在长安城头上鼓舞着士气,于是,崔干佑大步过去,一把扼住薛白的脖子,展露出自信的笑容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没有用。”
说到这里,他猛然睁开眼。
“来人,我要遣使招降长安!”
“传令下去!让唐军知道他们已经必死无疑了,给我打碎他们的信心!”
“李琮、薛白,你们既杀昏君,今李亨已来讨伐你等,何不投降大燕,共同抗敌?”
姚汝能也在守城,可厮杀着,他却是停了下来。目光看去,远处,薛白正一箭将叛军使者射杀。
“咚咚咚咚!”
战鼓声越来越响,掩盖着城墙外叛军的大喊声。
但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些。
姚汝能躲到谯楼后面,拿起纸笔来,记录着什么。
他时而倾听,时而思忖着。
“你在做什么?”忽有人过来,一把拎着他问道。
“张小敬,你告诉我,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姚汝能问道。
“这是叛军的计谋。”张小敬道:“北平王若是弑君,他早与叛军和谈了。”
“可圣人归长安以来,从未露过面。”
“圣人需要见你吗?!”
姚汝能道:“我怕的是长安根本没有援军,我们被北平王利用了。”
“别说了!杀敌去。”
“你歇歇,你听我说。”姚汝能一把抱着张小敬,道:“长安不属于我们这样的人,你看他们,金镫,骏马,名姬美酒,我们呢?酿出了大乱,却是你在拼死杀敌,我怕你被人卖了犹不自知啊。”
“放开。”
“北平王若是弑君,与安庆绪有何不同?你还要守什么?”
张小敬一把捧住姚汝能的脸,道:“听好了,你昨日问我,我告诉你,我不悔。我不是替北平王守着,也不是替圣人守着,若长安城里全是杨国忠那种狗杂种,叛军杀它三天三夜我也不管。但长安城不仅是他们的,更是我们的。”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挣开姚汝能的手,奔去杀敌。
转身时,他指了指身后的长安城的万家灯火,再次强调道:“我们的,它是我们的。”
长安城,万家灯火。
大慈恩寺中,一盏高挂的灯笼下,贾昌双腿都缠着带血的裹布,正装成伤兵,在捣制伤药。
这是上次那不知名的鸡坊小儿替他安排的,他觉得这样很好,他既不用上城头送死,又力所能及地为守城出了一份微薄之力。
忽然,一个竹制的小彩球滚到了他脚边。贾昌喜欢蹴鞠,习惯性地就要去踢,之后才想起自己是伤者。
“阿伯。”
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笨拙地跑过来,指了指那小彩球,道:“我的。”
贾昌便笑道:“拿去吧。”
小女孩抱起了彩球,疑惑地看向远处的黑夜,道:“阿伯,那边是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