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燧着上位的父亲,带着几分疏离。
自幼,父皇最是疼他,幼时,他哪怕是生一场小病,父皇都能着急的吃不下饭,所以当年出事之后,他从未往父皇身上想过,甚至着他心疼的样子,只觉得自己身为人子,未能保护好自己,让父皇忧心,着实不孝。
他不想着父皇日日为他难过,这才离开。
倘若他没有回京,那他的后半生,应该会永远都念着父皇的好。
可惜,他回来了,见父皇对六弟的纵容,他才恍惚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他。
“儿臣的腿,在来京之前,便已经好了,儿臣罪犯欺君,还请父皇重罚。”萧元燧突然开口说了实话。
皇帝面上的欣喜瞬间僵硬几分,眼神里充满了诧异:“早就好了!?怎会如此?!”
“儿臣回京之时曾和父皇说过,儿臣在外多年,早已娶妻,只是因故分离,那时,儿臣的妻子便是叶云眠,只是她回京之后,忘记了儿臣,儿臣这才没有提起。”萧元燧实话道。
“你为何到现在才和朕说!”皇帝心里慌了几分。
隐隐猜到了什么。
萧元燧平静的着皇帝:“因为父皇不想让儿臣痊愈,儿臣怎敢?”
皇帝瞬间哑然。
他张了张嘴,一张脸好似瞬间多了几分老态:“你是怪朕……怪朕当年没让华太医救你……”
这些年,他也曾怪过自己。
燧儿,真是他最骄傲的孩子,生来聪慧,不用怎么教导便如同明月一般,皎洁无垢,正直仁德。
但治儿,曾是他最满意的作品,哪怕他不够完美。
“儿臣乃父皇亲子,没有资格怪父皇。”萧元燧平静道,“儿臣此次前来,是与父皇辞行的。”
“辞行!?”皇帝突然站了起来:“你要去哪里!?”
“待云眠了结完京中琐事,我们夫妻二人便先去边关探望她亲舅梅将军和几位表兄表姐,或许会逗留一两年,将来……自然是她在哪,儿臣便在哪儿。”萧元燧一脸从容,甚至对未来的生活,也颇有些期待,又继续说道:“念及父皇过往对儿臣的疼,不忍相瞒,这才告知。”
“不行!你哪儿都不能去!燧儿,你既然已经好了,朕立即下旨册封你为太子!你将来要承袭朕的天下!”皇帝急了。
“儿臣不是父皇理想中的太子。”
“你是!从前是朕糊涂了,朕那时也是糊涂了,才一时犯了错,燧儿,你我父子之间,难道还有隔夜仇吗?!”皇帝是真的难受。
这个儿子,比任何一个都要珍贵,这一点,他心里一直清楚的!
从前他们父子,便如同寻常百姓家的父子一样,从来没有过隔阂。
“儿臣幼时也觉得苦学很累,也不想做个规矩的人,只是人人都告诉我,父皇乃是仁德明君,儿臣身为父皇嫡子,不可落了父皇的英名,所以哪怕再苦再累,儿臣也努力受着,让父皇到儿臣配做您的嫡子,每次瞧见您引以为傲的样子,儿臣便觉得再辛苦也值得……”
“从前,您是儿臣的信仰。”萧元燧着他。
而如今,这信仰,已然崩塌。
“或许您认为得没错,儿臣无权欲野心,少了储君威严,所以父皇当年的决定,儿臣将终生奉行,从今以后,只做个逍遥散人。”萧元燧又道。
皇帝一听,心里冰凉。
这是他的孩子,他自然知道他这些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