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惊堂见状迅速起身退出了车厢,还很体贴的对着外面道:
“把车厢拉到镇子外,别让油烟味传过来……”
?!
太后娘娘见闻都不让她闻一口,眼底有些委屈了,但也没办法,只得被梵青禾按着老老实实的靠在了车厢上,等着继续喝粥……
——
另一边,梁洲中部。
八月中秋的正午,荒骨滩的大戈壁上依旧烈阳似火。
视野尽头的光景,被升腾热浪所扭曲,目之所及,除开挂在路边的一具右手指向西北的白骨,再难看到半个活物。
白骨是梁洲独有的路标,一般都是劫道马匪的尸体,有吊死有穿在木棍上,稍微讲究点的大帮派,会挂上一张风干的人皮,上面再配些彩绳,遥遥看去就好似一面随风飘舞的彩旗。
蹄哒、蹄哒……
“驾——”
烈日之下,六匹快马从天际飞驰而来,因为戈壁滩上没有道路,也没法分辨来自何处,不过顷刻间,便到了白骨路标下。
驱马走在最前的,是头戴斗笠做西北刀客打扮的曹阿宁,抬手示意白骨被绳子吊起的右手:
“一般沿着路标往前走十里,就能找到城镇村寨,黑旗帮的胡当家,现在应该就在哪里……”
曹阿宁身后,是陆截云的大徒弟许天应和二徒弟唐玉丹;而再往后三人,则是跟了曹阿宁十年的随从。
陆截云身死的消息,已经在江湖传开,而作为嫡传徒弟的许天应,因为以前就是燕州二把手,师父死了他自然就成了新的燕州霸主,八魁目前少一个,这名号自然也成他的了。
这听起来是个好消息,但实则对江湖人来说,无异于催命符。
因为历史上在老武魁死后,靠‘顺位’获得八魁名号的武人,少有能活过三年的,活着永远被人骂名不副实,死了直接八魁除名成江湖笑谈,根本不是什么好差事。
为此许天应等人连燕州都没回,同时得罪死燕王和朝廷,也不敢回,在离开云安后,就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
此时站在白骨路标下,看着与大魏其他州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蛮荒景象,唐玉丹甚至有些幼稚的问了句:
“梁洲江湖这么明目张胆的剥皮拆骨还挂路边上,真不怕官府找事?”
这话出自江湖人之口,属实有点滑稽,但也怪不得唐玉丹。
因为在其他州,江湖上再穷凶极恶的魔头,杀人放火也是在暗地里,不可能和梁洲一样,明目张胆把罪证挂在家门口当路标,生怕官府找不到窝点。
曹阿宁轻夹马腹,带着五人往西北方赶去,路上轻笑道:
“梁洲沙洲加起来,疆域占了大魏三分之一,人口却不及半个江州,通常离开城镇,就是几百里无人区,其内马匪来去如风,朝廷哪儿来这么多人手管?
“正常都是把各个区域划给当地马帮,官府默许其收过路钱、做些灰色生意,而马帮负责维持地盘内的治安,甚至有些马帮的老大,在县衙还挂着县尉的官职……”
许天应对此评价道:“驱虎吞狼,以夷制夷,这法子无异于养蛊。怪不得梁洲如此穷苦,却高手如云不输天南燕州。”
“确实如此。像是柳千笙、蒋札虎、夜惊堂,都是梁洲杀出来的蛊王,无一例外出身都不算好,甚至是出生就在地沟里,不是孤儿就是背负血海深仇。
“咱们还学艺打底子的时候,人家就已经东奔西走背了几十条人命,那股子警觉性和狠劲儿,外地江湖人真没法比,据说夜大阎王到现在,睡觉都是刀不离身、睁一只眼睛……”
唐玉丹从京城活着出来,对曹阿宁的话已经深信不疑了,听了片刻后又询问道:
“这黑旗帮在外地没啥名声,但在梁洲好像势力很大,背后是什么人?”
“黑旗帮可不是寻常江湖势力,背后有梁王府的人脉,实力没洪山帮强,但在梁洲这一亩三分地,连洪山帮都得礼让三分。咱们要找的胡延敬,就是黑旗帮的帮主,以前和我打过不少交道,能牵上线……诶,这不就来了……”
曹阿宁正说话间,戈壁滩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只几十人组成的马队。
马队前方是个身着开胸汗衫的汉子,手里提着一把斩马刀,健硕体型配上高头大马,看起来杀气腾腾,就如同过来劫道的马匪头目。
曹阿宁见状便翻身下马,遥遥拱手道:
“在下曹阿宁,此行特来投奔贵帮……”
飞驰而来的马队,很快来到了近前。
为首的胡延敬相当暴躁,在六人前方横刀立马,指向远方:
“你们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老子这是正经帮派,别给老子引火上身。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让你们先跑半个时辰再通知官府,从今往后彼此恩怨两清……”
“诶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