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丹说着说着,忽然发现帐篷里安静下来,五六个人都皱眉盯着他,便悻悻然停下了话语。
许天应脸色不悦,本想提醒师弟一句“男暗卫都是太监,早都绝育了,留什么种?”。
不过这话说起来,着实会让曹阿宁等人勾起心头痛处,许天应想了想只是道:
“虎父无犬子,瑶姬部的男人,都是当劳力干杂活,她们自己都看不上,我等堂堂七尺男儿,又岂能让子孙沦为贱民?你若怕死而无后,大可找个地方隐居过普通人日子,没人拦你。”
唐玉丹被师兄骂一句,也反应过来帐篷里大半都是太监,来到跟前岔开话题:
“开个玩笑罢了,聊正事吧。”
曹阿宁记事起就在宫里,对这些反而看的很澹,拿着毛笔继续在纸上勾画:
“事前和胡延敬商量过,他晚上会让张玄邺带着人手去吃酒。东方尚青身边有十来个王府护卫,底子不错但不是我等对手,找到机会后,别真伤了东方尚青,吓唬即可。到时候对着张玄邺来一刀,手法要准,最好溅东方尚青一脸血,但别伤了要害,不然别想在左贤王手底下办事了……”
许天应是江湖人,眼看这师父投靠燕王,又落得横死京城的下场,其实对攀附权贵的事有点抵触,想了想道:
“除开左贤王,我等就没有其他出路?”
曹阿宁笔锋一顿,略微想了想:
“还有绿匪,但绿匪太神秘,根本不知道他们所求,加入他们就只能听命行事,指不定那天就被当弃子了。我在西海诸部跑了好多年,知道点门道,如果左贤王攀不上,咱们就去找找试试。”
许天应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
——
时间转眼入夜。
冬冥部驻地不远处,停放百余匹骏马的营地内,丝竹之声从中心大帐传出,几名黑衣王府护卫,和巫马部的武人在大帐周边来回巡视。
夜惊堂靠着过人身法,从暗处摸到了大帐附近,隐匿在一处马厩后方,侧耳倾听账内的动静:
“尚青公子能亲自过来,着实给足了我巫马部颜面,但每年给王府送百匹白鬃马,数量实在太大,我即便拿得出来,北梁朝廷那边也不好交代;两朝通商的条款里面,只让买卖寻常马匹,白鬃马是战马的上上之选……”
“巫族长有点太小看梁王府了,我父王麾下骑军三万,一百匹马丢进去连水花都掀不起。这些马匹,我是想送去云安,那边的王公贵子喜欢稀罕物件,马匹品种越是罕见价格越高……”
……
璇玑真人靠在夜惊堂身侧,认真听了半天后,开口道:
“听起来,东方尚青真是来谈生意的。”
夜惊堂下午到现在,跟着东方尚青转了好几家部族的驻地,确实都在谈生意,也没感觉出东方尚青有什么问题,便回应道:
“看来胡延敬确实是在欺上瞒下,私自偷运鳞纹钢。不知道他把卖家叫来了没有,待会等他一个人的时候,我过去问问。”
两人又等了片刻后,东方尚青便从大帐内出来,带着护卫离开驻地,登上了门口的马车,胡延敬则在马车旁边担任护卫。
夜惊堂见此,悄然来到街面上,自阴暗处尾随,想等着胡延敬回到落脚地后,来个阎王登门问问情况。
结果跟着车队走了一截后,夜惊堂余光忽然一动,发现极远处的有人往车队方向打量。
璇玑真人也有所感知,抬眼朝远处看去,却见那边是一排仓库。
琅轩城过来大量商贾,像是干皮草、草药等物,随意放置容易受潮,为此必须寄存在勾陈部提前搭建的仓库里。
两人今天摸过那边,仓库附近都是买瓷器的地方,所以那片区域也叫瓷楼,还修建了不少房舍,供豪商落脚,因为整个城里都是一人多高的帐篷,站在仓库上方就是一览众山小。
此时借着灯火余晖仔细打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人影的轮廓,手里拿着根长筒,在打量东方尚青的车队,从鬼鬼祟祟的举止来看不像是王府的护卫,更像是跟踪盯梢的人。
璇玑真人见此稍显疑惑,询问道:
“这是马匪在踩点?”
夜惊堂以走镖多年的经验来看,确实挺像,但琅轩城是西海诸部对外贸易的地方,出事吓跑商贾,对西海诸部来说是一损俱损,为此连互为世仇的部族勾,都能在这里和平共处,马匪跑来这里闹事,那估计是不想活着走出琅轩城了。
“不清楚,先过去看看情况。”
夜惊堂见商队走得慢,便没有再尾随,让鸟鸟升空侦查情况,他则和璇玑真人一起,犹如两道鬼影般穿过嘈嘈杂杂的集市,前往了人影所在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