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凶险,不敢说能不能成。但我只要还活着,就远不止想活成诸侯。”
韩祈安身子一颤,缓缓道:“我病体缠身、父亲老迈,怕是最多只能陪阿郎走到成为诸侯那天了。”
李瑕道:“我这行事作风,走在两位先生前面也说不准。”
“父亲说……不仅信阿朗的人品才能,还信阿郎的命。”
“命?”李瑕道:“虚无缥缈之事,说不准的。”
“阿朗屡克艰险,不是吗?”
“我信那是我拼出来的,不信命。”
韩祈安回过身,问道:“不论阿郎信拼或信命,阿郎可知我想说何事?”
李瑕也不推托,道:“巧儿?”
“是,我父子一生颠沛,想将巧儿托付于阿郎……此事,本该心照不宣,可惜我不像父亲沉稳,还是想亲耳听一句承诺。”
“好。只要我活着,必护好她、照顾好她;若我将死,也必安顿好她。”
“是,阿朗待我们不薄,给我父子援职封地。但我贪心……”韩祈安又道:“我这女儿不漂亮,阿郎愿纳她为妾?”
“她还小,等年纪到了,只看她是否愿意。她若愿意,‘通贵’与否眼下不敢断言,我将以妻礼视她,相信明月也能待她好;她若不愿,我亦将视她如妹。”
韩祈安会心笑了笑。
他长年病着,脸色不太好,但此时似乎是去了桩心事,轻松不少的样子,道:“难怪父亲说不必问。”
李瑕道:“说清楚也好。”
韩祈安笑道:“我信我父子二人比那熊春眼界高。”
李瑕道:“熊春不是眼界高低的问题,而是我尊重了他,他不尊重我。”
“往后,阿郎有任何事吩咐,皆可向我直言,哪怕是杀官造反。”
“好。”
这大概就是说清楚与不说清楚的区别了,也是有无联姻的区别。
韩祈安重新关上窗户,认真说起正事。
“要扩充人手,姜饭可任一个班头。而这第五个班头,熊山确实最好的人选,能力、人脉都够,也方便往后征召苗人、僰人。”
李瑕道:“是,且我还有意招蓦些苗人,需有个熟苗出身的班头。”
“但这种事,总归是要人心甘情愿才好。”韩祈安沉吟道:“不如由我上山一趟,给熊春开开眼界?”
李瑕想了想,道:“再等等吧,我觉得熊山会来。”
“也好,并非只有这一个苗寨……”
韩祈安念叨着,走了神。
“以宁先生在想什么?”
“哦。”韩祈安回过神,道:“听说苗人擅施蛊,阿郎今日拒了那熊春,他不会恼羞成怒吧?”
“多虑了,哪有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