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朴点点头,道:“听闻过其人事迹。”
张弘道沉吟片刻,又问道:“李瑕身边有一人,名为韩承绪,其子名韩祈安,娶的是……”
“我知道。”白朴道:“以宁兄娶了阿鸾姐。”
“白兄认识元氏?”
“阿鸾姐自幼失怙,是伯父一手抚养长大。伯父视为我亲子,视她为亲女。”
“白兄果然认识韩祈安?”
“他们成亲时见过一次,那年我还是垂髫小童,而他们正当韶华。”
张弘道并不意外,又问道:“之后呢?白兄与韩家还有联络?”
“如何联络?”白朴苦笑道:“金末大乱,家父不在京城、我幸得伯父相救,白家仅我父子二人得以生还,满门尽数罹难。韩家亦是凄惨,失落于战乱之中。从此断了音讯。”
张弘道道:“但后来遗山先生得耶律楚材保全,近年白兄亦是才名渐起。日子既好过了,韩家人就没回来寻你们?”
“听闻他们被掳到了宋朝,怕轻易不得回。”
“白兄还知道什么?”
“旁的便不知了,五郎想打听何事?”
张弘道叹息一声,道:“不过有感而发罢了。我有位族叔前阵子叛逃到了宋朝……世乱至此,有时一家人也不得不为不同的朝廷效力,让人唏嘘啊。”
“是啊,故而我与伯父皆未出仕。”
张弘道摸清了白朴的底,不再多问,道:“这样吧,若我找到了韩祈安,带他去见遗山先生如何?”
“那便多谢五郎了。”白朴忙起身行了一礼,道:“伯父近来正思念亲朋,若能见到以宁兄和阿鸾姐,也是大好事。”
张弘道深深看了白朴一会,见他神色坦然,心中最后那点疑虑尽消。
“我还有事,晚些再来拜会白兄,对了,不知白兄在何处下榻?”
白朴抬手一指,道:“不远,就在前面的云岫客栈……”
~~
这日晚间,刘忠直推开屋门,忙不迭便问道:“白先生,你今日见了张弘道?”
“嗯?”
刘忠直笑了笑,道:“还想瞒我,我都听说了,你午间在路上与他偶遇了。”
“张弘道告诉你的?”
“他岂能告诉我?”刘直忠道:“今日你出门时,他来了镇守府,手底下有几人到处乱瞄,也不知在打探什么,似乎是想栽赃我与李瑕有勾结。”
“刘经历与李瑕有勾结?”
“可笑吧?简直是指鹿为马。”刘直忠在白朴对面坐下,道:“等张弘道离开,我便派人暗中跟着他们。张家人警觉,不好跟踪,但其中有两个书生没太大戒心,我的人听到他们说话了。”
“哦?说的什么?”
“还说什么,他们见到你,一路商量着要邀你赴宴,谈论诗词歌赋。”
“哦。”
白朴眼中有思虑之色一闪而过。
刘忠直忽然想到一事,问道:“对了,听说元好问……不,遗山先生时日无多了,之前你怎未提过?”
白朴叹道:“一边是生父有麻烦,一边是养父老迈,又能如何呢?”
“是啊,世事总难两全。”刘忠直也颇为感慨,“谁活得容易?你知道吧,我娶了个蒙古女人,长得一言难尽,我却还要日夜侍奉她……唉,我年少时,邻家有个姑娘对我有意,可惜可叹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