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神教称雄九州东北,与大奉紧邻只有三州之地。以大奉的人口和兵力,耗费一定的代价,就能把他们堵在三州之外。”
他停顿了一下,见诸公和武将们露出认同的表情,这才继续道:
“但如果北方的领地也被巫神教占领,靖国骑兵南下,可直扑京城。康国和炎国再从东进攻,遥相呼应。大奉岂不危矣。
“众所周知,北方有连绵无尽的草原,靖国若是得了北方领土,便能养出更多的骑兵,届时,大奉纵使有火炮和弩,也挡不住这群陆地上的“无敌者”。
“所以,大奉出兵,不是帮我神族,而是在帮自己。我神族繁衍艰难,人口低下,纵使时而滋扰边关,却没那个兵力南下,对大奉的威胁有限。但巫神教可不一样啊。”
没人反驳。
翰林院的学霸,国子监的学子,乃至朝堂诸公,其实都认可他的这番话。
巫神教掌控的东北,物产丰富,既能狩猎,也能农耕,而农耕的文明,人口是最繁盛的。
巫神教人口相比大奉,差太远,那是因为地域有限。
若是北方版图落入巫神教手里,迁出一部分人口去北方,最多二十年,巫神教的人口会翻一倍,至少一倍。
裴满西楼沉声道:“到那时,我神族的今日,便是大奉的来日。”
许新年默默旁观着。
这群蠢货,不知不觉被对方掌控了主动,你们要讨论的,难道不应该是索要筹码嘛,怎么讨论起出兵的必要性,肯定要出兵啊,这是毋庸置疑的额,讨论筹码好像是谈判桌上要做的事,是诸公的事,确实不宜在这个时候谈。
这场文会的核心,其实是大奉这边要把裴满西楼的形象打垮,把他的逼格打垮。
但形式不太乐观啊,这家伙本身就能言善辩,口才厉害,再占据着必须出兵的“大义”。
许新年目光一转,发现许多武将跃跃欲试,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又皱眉沉默。
还算有自知之明,这群武将骂人还马虎,辩论?即使他们有丰富的带兵经验,也说不过裴满西楼,呸,粗鄙的武夫
“诸公平时在朝堂上不是牙尖嘴利吗,太傅打本宫手掌心的时候,不是能说会道吗,怎么都不说话。”裱裱焦虑道。
“太傅怎么能下场,他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辈分差太多了,即使赢了也不光彩,人家只会说我大奉以大欺小。诸公亦是此理,而且,如果诸公下场,我敢保证,裴满西楼会主动与他们比斗学问”
怀庆难得说了一大堆的话,给愚蠢的妹妹解释:
“诸公的学问,除几位大学士,其他人都已荒废。”
裱裱睁大眼睛,喃喃道:“那怎么办?气死人了。”
国子监学子脸色沉重,翰林院的学霸们同样如临大敌,脸色都不好看。
王首辅叹口气:“裴满西楼才华惊艳,实在让人惊讶。”
翰林院的年轻官员,入场时自信满满,与现在沉默又严肃的姿态,落差明显。
王思慕频频看向许二郎,期待他能站出来表现。
王首辅注意到了女儿的眼神,道:“二郎怎么今日如此沉默?”
王思慕蹙眉。
就在众人哑口无言,苦思对策时,芦湖上空清光一闪,穿儒袍,戴儒冠的张慎凭空出现。
然后,他朝着湖面坠落。
清光再一闪,张慎便出现在凉棚里,神态间还残留着些许后怕。
他吹的牛皮肯定是:我所在的地方不是云鹿书院,在芦湖。所以差点掉湖里了许七安心里疯狂吐槽。
“张大儒来了。”
“张先生终于到了,我就知道张先生不会缺席。”
外围的学子们欢呼起来,如释重负。
诸公笑了起来,与张慎有交情的人,纷纷开口:“谨言兄,你可来了。”
张慎不冷不淡的颔首,旋即看见了太傅,急忙作揖:“学生张慎,见过太傅。”
太傅“嗯”了一声,始终板着的脸,终于有了笑容:“张谨言,这位白首部的年轻人要向你讨教兵法,你指点他一二。”
凉棚内,气氛顿时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