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北方战事情报传回京城时,这些大人物便做到心里有数,并默默预热。
元景帝展开第二份奏折,来自兵部的,上面是出征将领的名单、职位,大致扫了一眼后,他便嗤笑道:
“竟是一群打算趁机攫取军功的膏腴子弟,是啊,跟着魏渊出征,军功可不就相当于白捡?”
他面无表情的提笔,正要批红,忽然顿住,道:“许七安那个堂弟,是张慎的弟子,主修兵法,可对?”
老太监诚惶诚恐:“老奴,老奴记不得了。”
元景帝笑了起来:“但朕记得,这便没有问题了。云鹿书院的人才,又是修的兵法,朕是惜才之人,给他一个随军出征的机会。
“呵,他若是不愿意,朕就摘了他庶吉士的头衔,把他丢到犄角旮旯里去。”
当即添上“许新年”三个字。
司天监。
监正依旧坐在酒案后,捻着酒杯,半醉半醒的看着人世间。
拾阶而上的脚步声传来,一袭青衣独自登上八卦台,广袖随着步伐轻晃。
“来了啊。”
监正苍老的声音笑道。
“出征前,想过来看看你这糟老头子。”
魏渊走过来,停在与监正并肩的位置,俯瞰着繁花似锦的京城,感慨道:“看了五百年,不觉得无趣?”
“无趣!”
监正点头,说道:“五百年里,能入眼的人屈指可数,你魏渊算一个。被逼无奈进宫,不算什么,三品武夫能断肢重生,让你恢复成一个男人,轻而易举。”
“魏渊啊,你知道人这一生,最难跨越的是什么吗?是你自己。你这一生,都在为情所困,可怜,可悲,可叹。
“你自废修为,在我看来恰是一次破而后立,你即便不拜我为师,但只要不放弃那颗武道之心,我就可以助你成为一品。一品武夫,古往今来也没几个了。
“但你却守着宫里那个女人,蹉跎了自己的天赋,蹉跎了光阴,失去了问鼎至高的可能。”
魏渊站在高处,迎着风,笑了:
“知道当初为何不愿拜你为师?因为你我不是一路人。这世间,有人追求长生,有人追求荣华富贵,有人追求武道登顶。
“而我所追求的,是那个年少时,树影下,拈花微笑的姑娘。”
监正不再说话,抬起头,仰望蔚蓝天空。
凡人,哪怕是修士也无法看到的天穹高处,某个星辰,绽放出了夺目的光华。
“真漂亮啊,当世之中,魏渊的本命星堪称最耀眼的星辰之一,他本该更耀眼才是,可惜为情所困,令人惋惜。”
某处山峰,穿着白衣的男人站在绝巅,仰望天穹,喃喃自语。
白衣术士身边,站着一位紫衣男人,气态华贵,留着长须,自带一股久居高位的威严。
“如果能将魏渊收入麾下,何愁大业不成。”
紫衣男人叹息道:“元景身为帝王,却想着长生,如此忤逆天道,大奉不灭才怪。”
白衣术士笑道:“不要小看元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