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青书一拍桌子,嘴唇张了张,终究没有骂出那两个字。
王首辅扫了一眼这位至交好友,扯开话题:“没想到,巫神教的报复来的如此迅捷,这并不合理。”
建极殿大学士陈奇,思考片刻:“努尔赫加可能被仇恨冲昏头脑,但康国不至于,其上更有巫神教的高品巫师。
“靖国在北境交战,炎国损失惨重,急需休整,也就康国兵力保存尚好。这般汹涌而来,或许能逞一时之快,但大奉一旦反应过来,调兵遣将,对于炎国来说,会有灭国的风险。”
现在的局势是,北境的靖国有妖蛮牵制,靖山城总坛沦陷,中低品巫师死伤惨烈。
只要大奉咬咬牙,再跟巫神教打一场大型战役,炎国就会有灭国的危险,康国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此王首辅才提议从各州再调兵马,但被元景帝否决。
大学士陈奇环顾众人:“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不顾一切的南侵?”
“或许监正能告诉我。”王首辅沉声说,接着看向钱青书,道:“青书,把那位将军请进来。”
李义重新进入议事厅,王首辅语气温和:“还有什么事?”
李义犹豫了一下,道:“陈婴可有抵达京城?”
王首辅略一回忆,想起陈婴是谁了,摇头道:“不曾,此中还有何事?”
看来他没这么快李义顿时露出愤慨之色:
“除了出征时所带的粮草,后勤部队就再没送粮草支援过一次,大军在敌方厮杀,三州户部却断了我们的补给。我们撤回后,找三州户部官员质问,才知道军粮没了。”
此言一出,在座的大学士们脸色大变,钱青书“蹭”的就站了起来。
王首辅指头疾点桌面,语气更急:
“什么叫军粮没了,大军出征前,押往边境的粮草呢?三州户部没有清点吗?你们没有清点吗?押运官呢?粮草督运呢?”
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
粮草排第一位,十万人,人吃马嚼,没粮草是要哗变的。
“我们自然是派人清点过的,但等我们撤回来时,才发现粮草没了,早已被人偷偷运走。押运管和粮草督运等负责的官员不知所踪。
“陈婴找户部官员质问,那些狗官只说是奉命行事,其他一概不说。所以陈婴一怒之下就把他们全砍了。”
李义低着头,说完这一切。
轰!
犹如五雷轰顶,大学士们身子一晃。
“奉命行事,奉了谁的命?奉了谁的命?!那,那个陈婴谁让他把人都砍的,他把人砍了,我们问谁去?
“莽夫,该死的莽夫!”
性格暴躁的钱青书气疯了。
唯有王首辅枯坐不动,久久的沉默着,等大学士们吵的差不多了,他默默的把手边官帽拿起,戴好,缓步往外走。
“我去见监正。”
他的声音无喜无悲。
此时的兵部衙门,兵部尚书坐在堂中,审视着塘报的内容。
上面记载两件事,其一,炎康两国联军攻打玉阳关,为许七安一人所败,斩万敌,杀炎君,联军溃败!
其二,粮草无故失踪。
除了塘报之外,还有张开泰手书一份,恳请兵部尚书和张行英等御史帮忙救陈婴。
杀户部官员,已经形同哗变。
自古哗变,士卒可恕,领头者必死。
兵部尚书是魏渊一手提拔的人,是魏党的骨干。
兵部尚书沉吟许久,召来心腹,道:“把塘报内容泄露出去,只说其一,不说其二。”
粮草的事,尚未有定论,且关系重大,现在不宜泄露。
但许七安的事迹可以传播,目的是宣扬此战的胜利。陛下不是犹豫不决吗,不是不愿给魏公身后名吗?那他就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