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等李老实走近,秦氏“噌”的就站起来,连声道:“我没事,好了好了!”
田氏不解的看她:“婶子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我们快走吧!”
秦氏弯腰挑起自己的土筐,赶紧的就走,她怕李老实看出自己在偷懒,大嘴巴一嚷嚷,自己可就丢脸了。
此时,她突然感觉话多的人真是讨厌至极。
尤其是李老实,简直不给人留面子,当着自己面就荤素不忌的乱说。
李老实腿快,她跟田氏才走几步,就到了跟前:“根有媳妇,你刚刚在说谁脚扭了?”
秦氏绷着脸头也不抬闷头走,田氏道:“哦,刚才秦婶子说脚不舒服,担心是扭着了,正想叫敷药歇会。婶子又说没事了,让你白跑一趟。”
李老实瞅秦氏一眼,嘿嘿一笑:“我看好好的,没扭着吧!怎么的,这些轻松活也想偷懒耍滑。”
他这话可就指着鼻子在说了,周围有人嘻嘻笑,秦氏勃然大怒:“谁说谁偷懒了,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都在挑土,就你偷懒耍滑,连锄头扁担都不拿一下。”
李老实嬉皮笑脸:“秦嫂子说笑了,你这样年轻,怎么能说自己老呢,远看像十八,近看才十八,说你一枝花都不为过。”
乡下人说话没那么多的讲究,尤其是成亲后的妇人,玩笑话想说就说。
明知道李老实是在笑话自己这个马上要当奶奶的人,可秦氏的脸还是红了。
她十六岁生下徐根庆,现在才满三十六岁,已经独守空房二十年,在她心里,自己就是一个等着抱孙子的人。
人人都希望自己年轻,往往口中说自己年纪大了,心里谁也不会真的服老。
此时被人当众说十八岁,还是一枝花,秦氏心里是又欢喜又羞臊,一股说不清楚的滋味涌上心头。
此时有十几个人挑土,男女都有,听到李老实戏弄想偷懒的秦氏,顿时哄笑起来。
听到众人笑声,秦氏又羞又恼,丢下肩膀上的土筐,抽出扁担就向李老实追去。
她恨不得一扁担把这个讨厌鬼打死。
李老实一边怪叫着四处乱躲,嘴巴还不停:“秦嫂子,你小心点自己的老胳膊老腿,打我一下不要紧,万一闪着老腰就不好了!”
笑声更大了,就连田氏也在旁边捂着嘴乐。
被人当众逗乐,秦氏还没有吃这样大的亏,顿时面红耳赤,气得眼泪汪汪。
就在她想一屁股坐在地上耍泼打滚时,江枝的声音传来:“这是在干啥?墙上都停着等土了,你们还有心情打闹!李老实,你又在干啥?”
已经跑躲起来的李老实立即屁颠颠跑出来:“江嫂子!没干啥,没干啥,就是跟秦嫂子开个玩笑嘛!”
江枝过来,看看眼泪都快流下来的秦氏,又看看嬉皮笑脸的李老实,皱眉道:“开玩笑?谁在笑,我只看见一群人在笑,一个人在哭。玩笑是要让大家都开心,你们这是在拿别人取乐。”
秦氏是有通身的毛病,以事论事,她错在何处,该罚该打都放在明面,当众打屁股,哪怕背后按在地上捶也可以。
这时候拿人取乐就同样让人讨厌了。
秦氏委屈巴巴:“就是那个李老实在作怪,我只是想歇一会,他就在说七说八。”
江枝对她也没惯着,训斥道:“你是真的只歇一会?干活累了想歇就大大方方歇,没人说你什么。
若是找借口把人当傻子哄,那就别怪人拿你当傻子逗。”
秦氏一下噎住:“不……就是歇脚,随便说一句。”
江枝也不想再追问下去,拍拍手对停下的众人道:“若真是累了,那等田贵家的墙筑好,大家就休息一下如何?”
皮氏也在挑土,出声道:“只挑土不累,还是早些把全部房子都修好再歇吧!”
她家是村里修的第一户,如今土墙已经筑好,而且就连堂屋顶盖好瓦,其他房顶也铺上草帘。
只是家里爷爷身体不好,公婆留家收拾东西,拍墙整地,她和徐根生又跟着出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