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满跪地嗫嚅:“爷,我不会带。”
此时,他自己也不能确认,当时若真是村里其他人,自己会不会一激动就带人回来……
满爷语重心长道:“满,你要记住,我们能躲在这山上不容易。
当初逃荒时,村里人对我们是躲得远远的。若不是你江婶子到家里来劝我,上山又找到能吃的东西,我们早就死了。”
他还记得自己几缺时被抛弃时,已经死心崩溃,那种绝望的感觉,满爷忘不了。
听到爷爷提起旧事,满白了脸,垂下头:“爷,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随便带人回来的。”
“嗯,你记住就好,就是记住我也要一。
你干活时,不要见谁都是好人,见谁都投缘,也不许随便跟人吵架,更别仗着自己懂得多一点就给人下脸。”
“平时机灵点,多看多听,不要嘴多嘴快……”
满爷细细碎碎的教导着,想把他的人生经验都出来。
满跪在地上老实听着,不停答应。
就像家家户户教育一样,一边是懵懂少年,一边是垂暮老人,虚幻的认知在两人间低效率沟通。
满和二瑞要挣钱,真正需要感谢的还是那几个伤兵,若不是向军汉给张军头提议,这活也做不成。
趁着饭间,江枝送了一锅炖汤去崖下给几个伤兵。
这些冉山上来养伤,虽然是自带口粮,但为了感谢他们在村里对自己的帮助,江枝隔三差五会送些炖着药材的肉汤。
这一次也是。
听到是为打炕的事,向德金道:“江婶子别客气,我这只是一句话而已,还是婶子这一锅一锅的汤实在,我们伤好多了。”
这几人基本都伤在上身,在医棚住半个月伤口表面早已经愈合,但筋骨受伤一时半会好不了。
上山这些时间里,吃食上好过医棚的大锅饭,还有汤药调补,伤势恢复明显加快。
其余几人也纷纷表示自己好多了。
对他们的伤,江枝没有再多做什么,向德金几人有医棚的金疮药,又有李老实洗擦伺候。
自己身为一个普通农妇,懂一些普通草药还能得过去,要是看见刀伤箭伤能做得顺手,就难免有点怪异了。
满和二瑞第二就下山帮着打炕,因为来回需要几个时辰,好不回家。
…………………………
梯田里的稻子收割后,没有再急着种下一季庄稼。
田地需要休息!
单薄的土壤和肥力供应不上连续种植,需要养地。
当然也不能完全荒着,满爷在梯田里撒上豌豆,可以收一季豆苗,还能肥田。
平时鸡圈里的垫土也一直换着,混合着烧过的落叶枯草灰堆放到田里,腐熟一个冬,明年的玉米应该会有好收成。
走了满和二瑞,又不用再种地,按理进入难得的农闲时,山上的人反而忙碌起来。
气凉了,满奶和巧云开始用织出来的新布做衣服。
江枝和徐二瑞的袄子在夏时弄得破破烂烂,索性拆了给彩霞做衣服,现在两人还穿着秋的夹衣,需要新袄。
彩霞也需要被袄,长大一岁的妮妮也需要添衣服。
还有春凤的冬衣同样也是问题,她现在穿的衣服不是大柱的就是满奶的。
春凤和江枝则忙得团团转。
之前收集起来的木耳棒已经送进修整密封过的炭窑,里面没有放红薯,而是堆上稻草,温暖又湿润,想着就可以长出木耳。
山里的青冈子也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