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赫加忍不住看向了身侧,裹着不袍,戴着兜帽,手握镶嵌宝石金杖的老者,恭声道:“伊尔布国师,您有什么看法?”
东北三国,每一国都有一位三品灵慧充当国师,平日里不会参与政务,但地位比一国之君要高,因为他们代表了总坛,代表了巫神教。
在楚州侥幸捡回一命的伊尔布,手握金杖,沉声道:“康国五万大军,已经进入炎国境内,最多五天,便能与我等形成合围之势。”
努尔赫加沉吟着点头:“炎都屹立一千多年,经历过不少战火,只破过一次,魏渊想破城,短期内做不到。但对于现在的奉军而言,时间至关重要。他们粮草不足了。”
殿内群臣缓缓点头:
“甚至,只需要康国军队切断他们的粮草补给路线,我们守住城,不出三日,就能让魏渊退兵。”
“这一战,看魏渊他怎么打。”
伊尔布目光穿过殿门,望向外面的蔚蓝天空。
连屠七城,削我巫神教气运,剑指巫神魏渊,你以为自己智计无双,以为去年的一切部署滴水不漏,呵,殊不知我们等的就是你。
十万不到的兵力就想打到总坛,痴人说梦。
残破的城头,魏渊披着深青色大氅,鸟瞰下方,大奉士卒推着平板车,把一具具尸体丢入深坑,丢入火把。
浓烟升起,夹杂着血肉燃烧的臭味。
付之一炬的,既有炎国士卒和百姓,也有大奉自己的士卒。
短短一旬时间,大奉军对折损将领、士卒超过三万。
士兵们沉默的行动着,连日来的战争,血与火的洗礼,让士卒们变的沉默,骁勇之气隐藏在这股沉默之中。
南宫倩柔来到魏渊身后,低声道:“义父,此役后,青史之上,您难逃骂名。”
连屠七城,血染数百里,在南宫倩柔看来,坑杀降卒无可厚非,大奉军是深入敌腹的孤军,不杀降卒,反受其累。
既要顾虑降卒造反,又多了一张张吃饭的嘴,消耗粮草。
但杀戮百姓,乃兵家大忌,何况连屠七城。即使凯旋回朝,也会被那些卫道士口诛笔伐。
出兵以来,大奉那边的粮草就没来过,这一路烧杀劫掠,以战养战,搜刮的全是炎国的粮草和军备。
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那些新生代的将领只道是义父独特的带兵模式,接连尝到甜头后,兴奋不已。但现在,也渐渐意识到不对劲了。
所以新生代将领选择撤回。
新生代将领尚且如此,何况是南宫倩柔这些跟随魏渊十几二十年的老人。
“不会有粮草了。”
魏渊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平淡如初:“我们带来多少粮草,就只有粮草。大奉不会再给哪怕一粒粮。”
“谁敢断粮?”南宫倩柔杀气四溢。
“整个大奉,还能有谁。”魏渊笑着反问。
南宫倩柔瞳孔剧烈收缩。
“我知道你是想一鼓作气拿下炎都,而后鸠占鹊巢,利用这个险关对付康国援兵,与荆襄豫三州的援兵合围康国援兵。可惜啊,炎都是块难啃的骨头,我们啃不动了。我把三州所有兵力调到别处了。”
魏渊表情不变,望着熊熊燃烧,舔舐尸堆的火焰,淡淡道:“明日大军推进五十里,与炎都对峙三日。三日之后,你带着一万重骑离开,其他人不用管,他们得留在这里。”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两个锦囊,一紫一红。
“三天后,打开紫色锦囊,它会告诉你去哪。到达目的地后,打开红色锦囊,它会告诉你以后怎么做。”
落日的余晖中,许新年指挥着士卒焚烧尸体,解剖战马,他们刚打赢一场小规模战役。
全歼敌军八百,自损一千,已经是很喜人的胜利了。
自那晚遭遇袭击,已经过去数天,那场大规模袭击冲散了妖蛮、大奉三方联军。
靖国大军当机立断,分兵,追杀!
这几天里,许新年更深刻的领悟到战争的残酷,也见识到火甲军的骁勇。更见识到巫师临阵唤醒尸体,化作尸兵的诡异可怕。
有重骑兵和能操纵尸体的巫师存在,大奉军完全是在用命去填,填出的胜利。
联军被冲散时,许新年和楚元缜身边只带着六百大奉士卒,这么多天过去,一路收并残军,人数扩充到了一千七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