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人可能根本听不到但在骆凝心里,父母肯定是能听见的。
夜惊堂把油纸伞撑在凝儿头顶,撩起袍子也在旁边跪下,聆听凝儿的轻声细语。
骆凝端端正正跪着,说了片刻家常后,转眼望向夜惊堂:
“小……惊堂,你要不要也说两句?”
夜惊堂撑着油纸伞,看着面前的墓碑,心思微动,也酝酿了些言语,但到最后,又转眼看向了近在迟尺的冷艳脸颊:
“要不咱们定亲吧。”
“嗯?”
骆凝微微一愣,继而小西瓜肉眼可见的鼓了几分,又急又气低声道:
“我让你打招呼,你在乱说什么?”
夜惊堂把伞放下,拉住凝儿的右手,笑容很是阳光:
“定亲呀。从今往后你是我未婚妻,我是你未婚夫,咱们有正儿八经的婚约,这样岳父岳母心里也有个底了不是。”
沙沙沙~
细雨从天而降,没有丝毫遮挡,很快沾湿了骆凝冷艳动人的脸颊。
骆凝和夜惊堂都算老夫老妻了,什么都做过,只是没举行婚礼而已,定婚看起来多此一举。
但细想起来,她确实没和小贼确立过婚约,甚至到现在,都嘴硬说自己是为了帮小贼调理身体,才那什么……
此时跪在父母坟前,握着男人的手开口定下婚约,那就是有父母之命了。
往后小贼再要,她这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怕是不好装受辱侠女了哦……
骆凝也不知道自己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心里明显有点乱,对视片刻后,终是做出冷冰冰的模样,转过头去不言不语,意思估摸是向泉下有知的父母表示——我没答应哈,我是拗不过他……
夜惊堂早已经明白凝儿的性子,表面不情不愿,那就是可以,当下面向墓碑,抬起右手:
“我夜惊堂,今日当岳父岳母之面,以天地为证,与骆凝订下婚约,从今往后,我纵然万刀加身,也不会让凝儿委屈半分……”
“诶。”
骆凝本来默默听着,发现夜惊堂这破嘴不会说话,发这么不吉利的誓,连忙在肩膀上轻拍了下:
“什么万刀加身?这种话岂能乱说。”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转头道:
“那你说,我学?”
“……”
骆凝抿了抿嘴,也是没办法了,酝酿片刻后,还是把左手抬起来,面对墓碑柔声道:
“我骆凝,今日当爹娘之面,与夜惊堂订下婚约,从今往后,甘则同享、苦则同受,同心偕老两相依,白首苍颜亦不悔……”
柔声言语传入满山雨雾,天地之间在此刻只剩下一双男女。
两道背影,并肩跪在夫妻合葬的墓前,任由细雨洒在身上。
在说完此生携手相依的誓言后,又一同俯首拜了拜。
等待相伴起身,将要离开时,骆凝又回头看了眼。
那双澹如秋波的眸子,也在此时此刻,从往日在外漂泊无依的女儿,变成了心有所属回娘家探亲的小媳妇。
虽然已经许了人,距离远了几分,但墓中人若是真泉下有知,想来也只会为此欣慰吧……
——
下着小雨赶路不便,时间也不算早,既然在东陵港停了下来,自然是得在此地歇息一晚。
码头的一间小客栈外,梵青禾在大堂里就坐,点了两样小菜,和鸟鸟一起吃着便饭,等着去上坟的夜惊堂回来。
而璇玑真人则恢复了世外高人的气态,缓步走上楼梯,路过几个房间门口,侧耳聆听着里面的动静,而后在一间房门外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