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气息沉沉,下一秒,伸手推动左发动机油门,同时向右压驾驶杆,飞机陡然向右滚转,但是,在左右发动机推力的反差力矩作用下,机头竟神奇地缓缓横侧,终于能改变方向。
许凌霄向舱外,此时他们已飞临机场,熟悉的地标越来越近。
由于方向舵操纵失败,许凌霄决定建立比正常情况下宽一些的起落航线,放好起落架后,有意延迟进入三转弯。
而程少微则压着坡度,机头缓缓向左转着飞行,突然,整个飞机划着大半径,向起落航线外甩去。
许凌霄瞳孔一睁,就见程少微迅速将飞机坡度修正,而此时,他们只能靠飞机的副翼不断变换方向,大角度侧滑飞行,操纵已经变得越来越困难了,只要稍微出现一点差错,飞机就可能失速,直接栽向机场。
偌大的地平面上,风声响烈。
塔台下的程舟言,盯着这架晃动的飞机,它就像只发疯的巨鹰,随着高度降低,飞机一次又一次地飘移“这么低的高度,已经没有跳伞的可能。”
许凌霄正在向塔台报告飞机状态“飞机离地高度90米。”
“80米。”
“70米”
程少微通过机翼进行滑行降落,推动拉杆控制下沉距离,随着机头高高仰起,飞机的主轮触地的一刹那,机头猛然向右偏转34度,转眼间冲出跑道
程少微迅速踩满左脚蹬,同时放出飞机减速伞,几乎同一瞬间,绽放的白伞用力扯着飞离的机身,将它速度死死压了下去。
飞机跑得越快,白伞的相对风力就越大,而坐在机舱里的许凌霄,被震得往座椅后背砸了过去。
“嘟嘟嘟”
突然,飞机警报声起,许凌霄忍着痛道“刹车防滑系统传感器故障”
“砰”
突然,战机整个往一侧陷了下去,这个声音
“起落架外侧轮胎爆破”
程少微脸上没有表情,继续控制拉杆,机身中无数耦合的金属器件,如放飞的蒸汽机,失去了程序只知道顶着飞机往前跑。
晕眩的偏离下,许凌霄长手伸向拉杆,仿佛是最后的一点力气,跟程少微一起,把飞机的速度,减了下来。
耳边的嘶鸣声渐渐歇下,飞机骤然的失控,终于停止了。
然而,程少微转头朝许凌霄道“立刻下机”
许凌霄不敢耽误,拿起所有资料,迅速卸下记录仪,抱着就跳下了机舱,这时,空气中一股难闻的焦灼味蔓延四周,隔着烟雾,她见朝这边冲了过来的地勤人员。
就在程少微护着她往前跑时,许凌霄回头朝机尾望了过去,终于见那副她在天上时无法观察到的画面
飞机尾部整个方向舵不见了,依然高耸的垂直尾翼后部,出现了一道一人多高的缺口。
所以,刚才,机舱内部的气压释放,差点没把她压到窒息。
而在对面地勤人员围过来时,所有人都鼓起了掌,双眸热泪。
荣克礼接过学生手里的资料,顷刻间,视线模糊,连手都是颤抖的。
程舟言紧紧抿着嘴唇,在到程少微的敬礼时,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父亲的一颗心,落下来了。
“太棒了,少微,凌霄,这些资料,是我们航空史从未有过的财富,它是一块金色的砖,扎扎实实地,铺出了一条路”
黄工情绪激动地拥抱着程少微,哭得比他女儿嫁人时下的雨,还要大。
许凌霄也内心哽咽,她着无数的同志在飞机降落后,不顾危险朝他们冲来时的面孔,担忧,惊喜,就像一张张静默的影像,凝成共和国航空的基石。
他们因为信仰而凝聚,构成了一个大集体,强大而静水流深,这股力量让许凌霄深深触动。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画面,所有人为你而来,而你,也将与他们一起,共同奔赴理想的远方。
傍晚,程舟言让许凌霄去叫程少微,晚上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