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知道,还跟行凶者交过三次手。
苟利出他不想说,便耸耸肩不再问,走到滕文艳的尸骨边半跪下来,先将一部分附着在尸骨上的泥土和织物取样留存,突然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
“很干净,太干净了。”
现场的当地民警都没明白,各个露出了迷茫之色。
“颅骨完整,排除被击打可能;舌骨与甲状软骨完好,也不是被掐死。肋骨、长骨、盆骨甚至棘突骨都没有明显损伤。”苟利打量滕文艳尸骨全身,狐疑道“她没有像男性被害者一样被粗暴地推下坑,而是被小心运到坑底,轻轻放平在地面上的。”
助手忍不住问“那致死原因是什么”
苟利用钳子小心翼翼夹开附着物,向尸骨眉心示意“喏。”
助手愣住了那圆圆的空洞分明是弹孔。
“凶手杀害女性被害人的手法,以及处理尸体时与对待男性被害人截然不同的方式,都表现出了明显的情感联系。”苟利摇摇头,说“确实非常奇怪,大概是我见过的心态最怪异的凶手排名前三了吧。”
一点也不怪异,严峫心想,脸上却没表露出丝毫情绪。
对黑桃k来说,被行刑的男性形象投射了他自己那个被他厌恶、后悔和希望消灭的自己,而行刑者则是少年时代江停的替身。
他精心选出美貌优秀的少女,来演出填补他内心缺憾的戏剧,对扮演江停的演员存在情感联系是很正常的,即便对滕文艳这样失败的替身也一样。
但最关键的那个问题并没有得到解答为什么会选中滕文艳呢
这名只有小学文化的洗头妹,在哪一点上重合了黑桃k心中江停的形象
“怎么样老严”苟利扬声问“现在怎么说”
严峫回过神“你带痕检在周围找找还有没有线索,最好是当年遗留在坑底的弹头弹壳之类,我回车上给局里打个电话汇报一下。”
苟利挥挥手。
可能这段时间跟吕局通话次数多了,最近联系人拉下来一排都是局长办公室分机号。严峫也没多想,这个任务是吕局亲自交代下来的,现在直接跟他汇报也没什么,直接就拨了出去,谁知漫长的盲音过后竟然转到了语音信箱。
“”严峫想了想,转而拨通秘处电话,问“张秘在吗”
张秘是吕局的第一秘,不知为何接电话的值班人员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说“张秘张秘有事出去了。”
“那吕局呢”
“吕局今天没来。”
没来
严峫有些愕然,追问“吕局出去开会了什么时候回办公室”
“不,不知道。”电话那头回答磕巴了一下,反问“严队有什么要紧的事,必须现在立刻说吗”
其实吕局出去开会带秘是常事,但不知为何严峫脑海深处的某根神经轻轻一动,一丝莫名的心惊渐渐弥漫而上。
“不,没什么。”他咳了声,说“我待会再打吧。”
对面接线员立刻就挂断了通话。
严峫一个人在车里坐了会儿,反复摩挲手机,有些反常的心神不宁。透过车窗可以望见苟利他们在土坑周围忙碌,警犬被民警拽着呼哧呼哧,暂时没人注意到这里。
他犹豫片刻,发了条微信给江停
醒了吗吃了什么
几分钟过去了,江停没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