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只能咬咬牙,花了本就不多的积蓄请了个大夫,开了几服药给他一碗碗灌下去。
这一天天灌着,开始几天是不见效,几度以为要过去了,阿娘的泪都要流干了。
但许是祈求老天爷有用,过了几日奀崽竟然真的慢慢好转。
很快还能下地了。
奀崽也试着依照记忆,帮阿娘做些事儿,虽然笨手笨脚的,不是把碗砸了,就是洗衣服扯坏了衣裳,做饭夹生不熟,但认真起来,也慢慢上手了。
那方帕子被他洗干净,藏在怀里,等着什么时候见到小姑娘再还给她。
只是他在那日受伤的附近,每日踱来踱去,却也不见。
心里也一天天沉下去,只是偶尔拿出帕子看看,想起那惊鸿一瞥。
……
直到有一日,阿娘看他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让他去东巷口豆腐西施那儿买点豆腐豆皮。
东巷口是他们这清水里的另一端,奀崽自受伤以来还没走过那么远。
到了巷口,望见豆腐摊,凝神一看,竟然看到一个刻在心里的身影。
奀崽心中震惊,走近了些。
确实,摊上坐着的正是那个让他成日里想着的小姑娘,此时正低头认真地用彩绳编着什么。
摊主是一个美貌的妇人,和小姑娘的容貌有着如出一辙的娇艳,只是多了些岁月的痕迹,还有为了生活操劳的疲惫。
正是阿娘口中的“豆腐西施”。
具体名字奀崽并不清楚,但这么一看,倒是贴切,奀崽记得,西施是说书人口中的大美人。
“奀崽啊,怎么?帮你阿娘买豆腐?”妇人认得他,巷子里的都是街坊邻居,认得也正常。
也就是这个奀崽好像不大聪明,不太记事儿罢了。
“嗯,麻烦来一两豆腐,半两豆干。”奀崽口齿伶俐地说道。
“哟,奀崽,好像长大了啊!”妇人摸了摸他的脑袋,似乎也注意到他的一些变化。
“嘿嘿。”奀崽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
小姑娘听了妇人的话,目光从手上抬起,淡淡地扫了一眼奀崽,又毫无反应地低下头,专心手上的活儿。
奀崽本来还期望小姑娘能认得他,结果令他失望的是,人家根本没有。
想来他当时鼻青脸肿的,谁也认不出来吧……
但奀崽也没有气馁,拿出那方帕子,走到小姑娘面前。
“那天……谢谢你!”奀崽感觉脸上热热的。
他一个青年,怎么会对一个小姑娘害羞,也真是奇怪。
小姑娘看着帕子,愣了愣。
目光又定定地落在他的手上。
奀崽没有发现,只是对着小姑娘有些坐立难安。
“小小,这不是你的帕子吗?”那个妇人倒是先认了出来,从奀崽手上拿过来一看。
“对啊,角落绣着一朵小兰花,就是你的手笔。”妇人大声说道,“怎么在奀崽手里。”
小小姑娘从娘手上拿过帕子,沉默不语。
“婶娘,是那日我受了伤,小小妹妹帮我擦拭伤口,我正是想好好地谢谢她,只是我前些日子都走不了路,才没来找小小妹妹。”奀崽主动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妇人露出怜悯的神色,“天可怜见的,还好老天保佑,现在看着是大好了。”
奀崽挠了挠头,不知说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心中有许多话,不该如此笨口拙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