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峫神色微微一动,安抚般拍拍江停的肩。
“我没事,”江停嘶哑道。
不知为何严峫心底突然掠过一丝不为人知的庆幸。
三年前那场爆炸是江停心中永远的刺,刺得他日日夜夜不得安寝,刺得他心底永远有个地方在溃烂流血。但有人可以恨总是件好事,不至于到最后一天,环顾四周,发现所有的罪孽都终归于自己,唯一能恨能报复的对象只有自己。
对江停这样的幸存者来说,有人可以和有人可以恨,都是支撑他活下去的盼头。
江停这个人,基本不会在别人面前暴露出消极情绪,哪怕在严峫面前失态也是很短暂的,很快就深吸一口气,重重搓了把脸。
“三年前策划行动时,齐思浩只是个普通缉毒警,就算跟黑桃k手下的人有些勾结,泄露关键性情报的可能性也不大。不过他当上支队长以后,在私下贩卖待销毒品这方面,他算是暴露出了能让我们抓住的致命把柄。”
江停和严峫对视时眼神总是亮的,但当他勾起唇角时,那俊秀面孔上的微许笑意,就有些冷酷的意思了
“你说,要是黑桃k知道齐思浩曾经参与私下贩卖蓝金,他会怎么做”
建宁市公安局。
“我什么都不知道,严峫出了什么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方正弘激动的吼声隔着玻璃都清晰可闻,根本用不着戴无线耳麦。余珠皱着眉头把耳机拿远了点,叹气道“老方这几年真是”
吕局胖胖的身影背着手,站在她身侧,玻璃上倒映着他纹丝不动的面容。
“老方你冷静点,咱们都是多少年的老人儿了,你也知道程序是必须要走的,是不是”魏尧坐在问询室的铁桌后,自觉已经劝得苦口婆心了“咱们公安局的刑侦副支,很大可能性是在市局里出的事,你说我们能不来问你吗我们不仅问了你,我们还”
方正弘不耐烦地打断了“你们现在唯一的怀疑对象就是我,行了吧”
这一刻魏尧真心怀念起了严峫的好脾气。虽然这个混小子吊儿郎当且越骂越皮,但跟方正弘比起来,首富家的宝贝独苗反而好处理多了
“我们不仅怀疑你,我们还怀疑秦川,还怀疑刑侦支队的每一个人,任何有动机有条件作案的人都在嫌疑范围内。”魏尧屁股在椅子上挪了挪,尽量让自己听上去更加语重心长“老方,如果局里真有幕后黑手存在的话,我们是一定要把他揪出来的,不然这次被害的是严峫,下次又会是谁呢可能是你,可能是我,可能是更多无辜的同事。所以我们不会放过任何疑点,一定要彻底清查、杜绝后患,决不能一床锦被盖过去就当没事发生”
魏副局的絮叨不知第多少次被方正弘打断“怎么就不能一床锦被盖过去了”
魏尧眨巴着老眼。
方正弘森冷道“那不是最简单高效的处理方式么”
可能是问询室光线暗的原因,方正弘原本就青白蜡黄的脸色在灯光下越发病态,两颧泛着激动的虚红,眼珠又有些浑浊,直勾勾盯着人,竟然给魏尧一种难以形容的阴森感。
“”魏副局愣了会儿,终于问“老方,你是不是对组织有什么意见”
玻璃窗外的余珠摇了摇头,有点啼笑皆非“这个老魏,怎么能把问询搞成这样”
“因为关心则乱。”吕局沉沉道。
余珠一怔,却只见吕局推门走进了审讯室。
“能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你还要我说多少遍这么抓着我不放不就是因为已经把我定罪了吗是,姓严的是建宁首富家公子哥,出什么事你们都要从重从快调查,但老魏我告诉你,我方正弘可是自己一手一脚凭功劳从底层挣上来的,我抓过的犯人比他严峫见过的都多这么多年来我问心无愧”
魏副局正听得头疼,只见吕局进来,立刻站起身“老吕你这,唉”
吕局摆摆手,示意魏副局出去,然后拉开椅子坐在了审讯桌对面
“老方。”
吕局那张端庄圆胖的脸上,一丝笑影也没有,那重若千钧的分量沉沉压住了方正弘,让他唾液四溅的呵斥不知不觉低下去,直至悻悻挪开了视线。
吕局说“你着我。”
“”方正弘一咬牙,梗着脖子抬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