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萝卜头”完成了最后一次体检,咽下了两枚苦到了极点的药片,在护士不耐烦的催促下磨磨蹭蹭地收拾起了行李。
实际上他身上所有的行李加起来就只有昨天被送来医院时换下的皮质夹克。
磨蹭的原因,在于他不想离开义体医院。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残暴的陆湘放过了他,但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说不定昨天拿刀的疯婆娘此刻就埋伏在医院外边。
他装了一晚上头晕腹痛,现在义体医院终于还是要把他给踢出去了。
“大萝卜头”是他的网名,随手起的,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一场网上互喷险些丢了性命。
换下病号服,套上皮夹克,恢复到以往叛逆朋克风的打扮,在护士嫌弃的注视下离开了病房。
();() 但正所谓人倒霉起来连喝水都会塞牙缝,医院的电梯坏了,让他这个大伤初愈的病号不得不沿着安全通道下楼。
六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要是放在平时,他自然二话不说就下去了,可他刚打开安全通道的门缝,就觉得里面阴气沉沉的。
光线昏暗,非常适合伏击。
“那个……”
他转身看着路过的清洁工,问道,“有时间么?能不能和我一起下楼?”
“没空!”
拒绝来的无比果断,不留给他一丁点周旋的余地。
“大萝卜头”在安全通道门口徘回了一圈,最终一咬牙,最终还是闷头走了进去,作为一名从小就出来混街头的帮派分子,他自认为还是见过大场面的,岂能被区区一个安全通道给吓到?
他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谨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争取做到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
每一个楼层都要消耗他极大的力气,不知是不是错觉,楼道内的光线越来越黑了,另一个令他疑惑的问题是这家义体医院的生意这么差,这么久了连一个人都没见到。
再坚持一下!
带着这样的念头,他又艰难地下了五层楼。
加油,就快到了!
“大萝卜头”扶着身侧的铁门,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了一股刺鼻的铁锈味。
“嗯?”
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他刚才,究竟下了几层楼来着?
“六减三减五……”
他的脑海里蹦出来了一个简单的算术题,就连三岁的孩子都能轻易回答这个问题。
“等于二!”
停顿半晌后,他得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桉,“还有两楼就到了,两楼、两楼……”
他振振有词,手移开了安全门,他强行忍住了手掌处粘稠恶心的感觉,不看上一眼。
“再坚持两楼就到了!”
楼梯间安静的就只剩下他的脚步声,每一层看起来都差不多。
除了门。
门上的漆开始剥落了。
他记得在那个网站上,曾经看过相似场景的介绍。
一个永远没有尽头、不知通向何处的楼梯。
无论向上还是朝下,都会回到相同的地方,除了……他所处空间的污染程度会变得越来越高。
污染。
持续腐蚀着周围的一切。
我不知道它的源头在哪里,但是天花板、门、墙壁和楼梯都被污染了。
*不要让铁锈沾到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