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修到元婴期,他便用了一千多年,而这还是救他的鸟儿不遗余力相助的结果。
若非玄鸟为他延寿,为他驻颜,他早就成了一介老者,可眼下,却仍旧保持着少年姿态。
用玄鸟的话说,她喜欢看他少年时闪闪发光的眼睛。
她既喜欢,他可以永远做她的少年;若她哪天腻了这副容貌,他也可为她改换为世间任何模样。
靠着玄鸟的人脉,少年走后门,进了天人派,修的全都是上品妖法,却还是限于天资,进境缓慢。
玄鸟的仙风仙露,无一不是天地至宝,他吃了无数,到头来也还是用了一千年才堪堪结婴,一度惹来无数耻笑。
他不愿承认,却不得不认清现实,他不仅仅是后天生灵,其修行资质就算放在后天生灵之中,都算得上最平庸的那一档了。
这样不堪的他,要如何站在她的身后,为她遮风挡雨只是妄想罢了
更在某次天人派和太一派的宗门大比之中,他被对手碾压得丢尽颜面。
对手名为应玄,是朝月龙族的龙七太子。
这个名字,他毕生难忘,因他被天命玄鸟拯救之日,正是被朝月龙族的巡河夜叉欺凌之日。
而那一日,是太子玄的满月之日!
当他是一名少年时,应玄才刚刚降世不久,年龄比他更小。
而在他苦修一千多年之后,如今的应玄又是何等修为呢?
仙王!
一千年,修至仙王!
他见了应玄,甚至要喊一声少君前辈!
且这应玄素来没有修炼的习惯,平日里只专注于吃喝玩乐,即使罕有修炼,也不感悟境界瓶颈,应玄还是以凡人难以企及的速度成为了高高在上的仙王!
这便是先天生灵的修炼速度!那根本不是修行,那简直是上天将修为强行灌进你的嘴巴里!
何其不公!
何其令人嫉妒!
更让少年无法接受的,是彼时的应玄近乎嫌弃的眼神。
“怎么搞的!父君不是说要让我在淮宗大比之上一鸣惊人吗,为何就给我安排个元婴期蝼蚁当对手?对手这么弱,如何显示我的手段?难道要让我一口寒气把这小家伙吹死吗?”
不对!不对!
明明你才是小家伙,你比我小,比我小!
“七太子有所不知,此人虽弱,但他背后的靠山,却是连龙君见了都要尊一声前辈的玄鸟前辈击败此人,便等同宣告我朝月龙裔战胜了玄鸟一族,这可是足以震惊时光长河的消息,必能让我朝月龙族声威大振!”手下如是道。
该死!该死!
尔等羞我辱我,我都可以忍受,但若尔等妄图借由此事,辱她声誉,则我便是拼却此命,也要让尔等付出代价!
“哦?这小子居然在瞪我!我本无意靠着欺负一介元婴小儿振我声威,可偏偏这元婴小儿的眼神令我不喜,须得揍上一顿,给个教训!”应玄高高在上的视线,最终化作凛冽寒霜,只一个眼神,便将少年一千余年的苦修狠狠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真是无趣,蝼蚁就是蝼蚁,偏妄想追星逐月,不自量力。”应玄摇头不已。
于无尽嘲笑声中,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后天生灵与先天生灵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
如天!如地!
庞大到无法触碰,遥远到令人绝望。
耻辱与不甘,填满了少年的内心,但比这些情感更多的,是悔恨和自责。
他的无能,会连累她一同被世人嘲笑么
玄鸟给了少年一切,少年却在恐惧,担心自己会成为玄鸟此生的最大污点
“让我看看,是谁在哭鼻子,哎呀呀,原来是我们五谷大帝在哭鼻子,这可有些难办呢,看到你流泪,我可是会伤心的!所以,告诉我好吗,要怎样才能把你哄开心呢?我亲爱的五谷大帝!”
当时的少年,只顾着哀怨自责,竟都忘了问玄鸟,为何会知道自己日记的内容。
五谷大帝明明是少年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与帝号,但因为区区元婴便痴心妄想未来帝号过于可笑,此事最终被少年封印在了黑历史的日记之中,绝不示人,也没人会在意他所写的东西。可玄鸟为何会知道,难道是偷看了日记?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