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琅道:“恰好手里有些他贪污的罪证,黜陟使又快到了。”
他只简单这一句,宿
清焉便懂了。
宿清焉起身,请顾琅去家里小坐喝杯凉茶。顾琅迟疑了片刻得知梅姑在家,才跟宿清焉回去。
梅姑正在院子里晾晒果子,打算给扶薇做果脯,瞧见顾琅,怔了怔,才赶忙洗了手迎上去。
“清焉,薇薇刚刚还在寻你。你去多陪陪她。”梅姑将宿清焉支开。
顾琅目送宿清焉回房,才收回目光,看向梅姑,恭敬地唤了声“嫂子”。
梅姑笑笑,道:“这次又麻烦你了,幸好你恰好来水竹县。”
顾琅不接这话,而是说:“不能一直这样,长久下去这孩子是会被自己逼疯的。嫂子,如果有法子能消失一个,你希望谁能留下?”
梅姑愣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应该是会留下清焉吧。”顾琅叹了口气。毕竟这两个人品行相差太大。
梅姑沉默了很久,缓缓摇头。“纵使所有人都觉得清焉更好,可是我……我……”
她想说她想留下流峥,可这话哽在喉间,让她说不出口。
舍弃哪一个,都痛啊。
失去的滋味她尝过,好不容易拼尽力气站起来,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去失去第二次了。
阳光太暖,窗边的垂帘皆放了下来。扶薇坐在窗边,听见外面的声音,纤指将垂帘挑起一道缝隙往外看去,警惕的目光打量着顾琅。
扶薇很快看出来这人是个武将,而且在军中待了很多年。
宿清焉走进房间,目光下意识立刻去找扶薇的身影。他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忽地一痒,目光也在瞬息间柔和下去。
“你寻我。”他缓步朝扶薇走过去。
步履又不自觉地加快,想要更快地奔到她身边。
扶薇回过身,抬眸望向他。在她这嫣然一笑的相望里,宿清焉漂泊迷茫的目光慢慢聚成一捧沉稳的光。
他是谁?他是宿清焉。
“去哪里了?”扶薇一边问着,一边朝他伸出手。
宿清焉只是说随便走走,动作自然地将她的手握在掌中,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背。
扶薇也不多追问,询问宿清焉今日可有事,得到否定的答案好,她让宿清焉给她读上次没读完的故事。
两人一室,时间如流水走得很快。
直到中午,宿清焉才迈出房门去做饭。
顾琅早就走了,梅姑也出门上工。几个侍女也都识趣地避开了。祥和烂漫的江南小院里,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下午,故事读完了,扶薇又让宿清焉抚琴给她听。
他的琴技极好,他抚琴的身姿更是优雅赏心悦目。
在缱绻的琴声里,宿清焉抬头,去望终于落山的夕阳。
他在等天黑。从天亮时,就开始等天黑。
扶薇顺着他的目光瞧一眼落日,也陪着他等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