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落的粽叶碰起水来,水珠溅到了扶薇的脸上。
宿清焉看在眼里,脸色霎时惨白,他仓皇朝扶薇迈出一步。“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他想伸手给扶薇擦拭,可是他的双手湿漉,甚至沾着糯米。
“你也是他的一部分啊……”扶薇喃声。
“好。你说我是他,那我就是他。”宿清焉皱着眉,拿着帕子小心翼翼给扶薇擦去脸上的水珠儿。
扶薇抬手,搭在宿清焉的腰侧,轻轻抱住他,她将脸靠在他的胸膛,去听他真实的心跳。
“你不必……”扶薇刚开口,发现宿清焉的身形踉跄了一下。她赶忙扶稳他,抬头看去,见他痛苦地皱着眉,手指压在额头。
扶薇顿时一惊,急问:“又头疼了吗?”
“我……”宿清焉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身形晃动站不稳。
扶薇紧紧抱住他不让他跌倒,提到唤人:“来人!来人!去请孙太医!”
扶薇和两个小太监搀扶着宿清焉往寝殿去。一路上,宿清焉紧紧握着扶薇的手,握得扶薇手腕微微地疼。
他不甘心。他怕这一放手,他把自己和扶薇都失去。
将宿清焉扶到床榻上,扶薇想要挣开自己的手,试了试没有挣开,便由着他握。她坐在床边守着他,同时焦急等待孙太医的到来。
“薇薇,薇薇……”宿清焉疼得声音发颤,仍旧一声声地唤。他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这是头疾折磨他的反应。
扶薇见他这样痛苦,眼睛泛了红。“清焉,你再忍一忍,孙太医很快就过来了……”
孙太医确实很快过来,可是他除了给宿清焉灌了一碗止痛的汤药,暂时并无他法。
见宿清焉头疼仍不缓解,脸色惨白如纸,不停地呓语。
扶薇心焦地对孙太医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哪怕是让他昏过去也好,别让他这样疼了啊!”
孙太医思虑再三,这才让小徒弟回了一趟太医院取银针,给宿清焉施针止痛。
宿清焉逐渐安定下来,沉沉睡去,紧握着扶薇的手也慢慢松开。
扶薇垂眼看去,不在意被攥红的腕子,只觉得手腕一下子空了。
她忧虑地望着宿清焉。
接下来的两日,扶薇日夜守在宿清焉身边。孙太医也暂时住在了长欢宫,随时被召唤。
宿清焉大多时候在昏迷,他迷迷糊糊地呓语,一会儿喊“薇薇”,一会儿叫“扶薇”,一会儿又唤“嫂嫂”。
扶薇捏着帕子轻拭他额上的冷汗,听他呓语,猜到两个人正在这一具身体里挣扎。
扶薇想一直这样守着他,可是身为天子,哪里能置朝政于不顾?若他继续昏迷下去,朝堂必定动荡。
“唉。”扶薇重重叹了口气,喊来蘸碧为她更衣。
时隔两年,扶薇重新出现在朝堂之上。她仍旧坐在珠帘之后,不同的是以前龙椅上坐着段斐,如今的龙椅上空无一人。而她的理政身份,也从长公主变成了皇后。
“天气转寒陛下身体有恙,本宫替他理政。”扶薇高高在上的肃声。
玉阶之下,朝臣们面面相觑,又小声议论着。
扶薇对这一切早有所料。可她再也不会像刚理政时那样忐忑不安。这是她走过的路,她对这一切轻车熟路,对将会遇到怎样的麻烦一清一楚。
她年少时就能坐稳这个位子,何况是现在。
她不会让朝堂动乱,更不会让他生病时皇位被人抢去。
这高台玉阙,她少时扶植幼弟。如今仍要扶帝阙,稳朝纲。
扶薇刚刚重新理政,朝堂之中必当生乱,她开始整日地忙碌。而每到了晚上,她会偎在宿清焉的身边,从他的呓语里,去听他这具身体里,今日又是谁占据了上风。
“你怎样才能好起来……一个完完整整的你……”扶薇轻叹,将脸贴在他的肩头,眉心轻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