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疯魔了!”苏若即怒极反笑:“就算我们没有资格,你就很有资格么?他死在罗睺手里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又帮什么忙了!说这些只是显得你自己也是在无能狂怒!”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苏姐姐说话从来不懂得什么是客气,要骂就骂狠,打人先打脸,她从来都是个性情中人。
陶如酥听到这句话也把头深深低了下去。
‘无能狂怒’四個字切入了她的心口最柔软处的伤疤上。
撕开了血淋淋的伤口,让她感受到了强烈的无力感。
如果说在京城的苏若离、苏若即还可以自我安慰来不及和不知情,但在最近处的她却是因为自身实力不够而亲眼看着白榆死在罗睺手里,双方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本就不是一个量级。
她的疯狂和愤怒,三成指向外面的所有人,七成指向遍体鳞伤的自己……那些嗟叹、遗憾、愧疚、不甘、悲伤最后会凝聚成一把白绫,死死的牢固的缠绕在她自己的脖子上,将她高高吊起,直至她断绝呼吸的那一天才会迎来解脱。
气氛越发紧张和压抑。
她们虽是钟灵琉秀的女子,但在被迫守活寡的如今,全部的悲愤情绪都需要宣泄的出口。
即便是大打出手也绝非不可能。
沉默许久的苏若离终于开口道:“把他的尸骨还给我们……你之前做了什么,我们都不会计较,他终归是白家的人,你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就把他埋了。”
不等回答,苏若离骤然往前一步,握住了陶如酥的手腕,她很用力的抓住她的大红嫁衣的袖子:“还有……把你这件衣服给脱了,看着实在碍眼。”
陶如酥见到一副蛮不讲理、咄咄逼人姿态的苏若离,嘴角扬起,流露出近乎于自虐的嘲笑:“你终于暴露本性,不继续扮演什么人间理想温婉娴熟的青梅竹马了?”
“是啊……我开始后悔了。”
苏若离用力的推开陶如酥,后者双脚离开地面,后背撞击在墙上,那堵墙壁直接凹陷开裂。
她取代了陶如酥的位置,轻轻蹲下,跪坐在地上,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缓慢的擦拭着陶如酥留下的胭脂口红。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给你们靠近他的机会……”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他离开南陵。”
“你也好,慕遥夕也好,凰栖霞也好……你们这些外面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只会给他带来灾难和麻烦!”
“如果我强硬一些,如果我不要扮的那么温柔,不那么讨人喜欢……或许他就不会有机会从我身边离开。”
“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真不该,给你们留下任何的机会。”
“即便被他讨厌,被他厌恶,被他嫌弃……也好过这样的天人永隔。”
苏若离埋下螓首,鼻音浓郁,嗓音战栗颤抖。
“我后悔了。”
“我真的好后悔。”
她捂着心口,压抑的情绪随着眼泪决堤而爆发。
她怎么会不伤心,如何会不后悔。
苏若离的喜欢是长情且唯一的,陶如酥说自己失去了整个世界,她又何尝不是感到天塌了一角?
如果有办法可以弥补,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即便涕泗横流,即便捶胸顿足,即便想要一命换一命,也没有办法让一切重新来过。
苏若即望着妹妹埋着脑袋流泪的样子,没有走过去,而是转过身,微微弯下腰,捂着嘴唇,一起流泪。
陶如酥瘫坐在墙壁下,目光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都是可怜人。
……他都已经死了,我们还在争些什么呢?
……已经毫无意义了啊。
发出有气无力的一声自嘲。
陶如酥感觉自己内心最后一丝的坚持也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