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牲口养得倒是温顺,只可惜本该咆孝山林,却成了……”
“成了我家的镇宅神兽,平时还能从山上带来一些猎物。”张阳接过话语道。
看他说得如此轻描澹写,张公瑾又道:“听说这些天你都在看一些古籍?”
“陛下让我看圣贤书,希望我做个好人。”
李渊冷哼道:“朕说得没错吧,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张公瑾拿出一块银饼,“愿赌服输。”
李渊笑呵呵道,“看似所读是圣贤书,实则看的都是世家推崇之典籍,更有对付世家之心,可惜徐孝德没有看明白,被你小子利用了。”
“原来是太上皇是拿我与老师打赌。”
李渊没有否认,接过李玥递来的一碗热茶悠哉喝了起来,“你以为你老师是什么人,当初在秦王府二郎最依仗的谋士之一,他背地里出谋划策,害死的人不比你小子少。”
说起当年,张公瑾也是感慨,“说笑了。”
李渊强调道:“你们师徒俩人一样都不是好人,早年前你投效王世充,后来又跟着朕,去各地平叛,拿下了楚丘三县,又盘踞在虞城,去河南道看似安抚,背地里抓住了各地豪强子嗣为要挟,稳住了河南河东两地局势。”
“张阳,你在朝堂之上年轻气盛手腕强硬,朕也看得出你为人谦逊,时常讨教,颜师古得罪你,你不与计较,高履行排挤你,你也不去报复,长孙冲与你有矛盾,你从来没有理会,甚至士族子弟谩骂于你,唾弃你的红楼。”
“年纪轻轻就有了如此多的仇人,邹国公作为你的老师,很是担忧,有时想想朕更不明白你是当真如此豁达,还是你根本没有把同辈中人放在眼里。”
张阳躬身稍稍一礼,“让老师与太上皇牵挂了。”
李渊冷哼道:“你小子一个人在外面胡闹,邹国公担心你,以后但凡有事也该多问问他,趁他还没入土。”
这话里话外是在说他李渊看得很明白,徐孝德与卢承庆的冲突,别人不知道,张公瑾肯定看得明白谁在利用谁。
“老师,徐孝德与学生一样见不到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在世间活得这般富裕,这不是利用,是我们心向正义。”
张公瑾沉声道:“当初与你说过一人,可还记得?”
“老师说的可是王珪?”
张公瑾闭眼呼吸平稳,缓缓点头道:“自陛下登基以来,王珪便跟随陛下左右,那年朝中任用官吏紧缺,陛下让高士廉入主吏部主持官员调遣任免,后便让王珪暂代侍中之位,再赐永宁郡公。”
“此人年轻时不重名利,还是被李纲举荐任参军,此人乃太原王氏中人,是世家子弟却无世家子弟之气,向来独来独往,开科举立官学绕不开地方门阀,地方豪强,还有各地世家,这些都是阻碍。”
“老夫听上官仪说过,你与太子的事情不过是小打小闹,你若想要对付世家,还要去见见王珪,他或许可以帮你。”
张阳又道:“可是王珪到底心怀天下,还是心向世家?”
张公瑾叹息一声,“当初前隋的文帝还在位,他受叔父牵累几度要被问斩,也不知道是得罪族中何人,当他有难的时候,太原王氏没有一个人伸以援手。”
小武和徐慧都进了屋中不敢打扰院内谈话。
张阳了然道:“原来老师早有谋算。”
李渊感慨道:“你是他唯一的弟子,三个儿子都受你照顾,命不久矣,不为你谋算又为谁?”
“您说的是,老师忧虑皆是为我。”
“你小子也不要整天想着三十岁退隐,做老师的会含恨而终,做弟子的定活不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