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是放心她。
项宜怔了怔,这倒是让她有些没想到了。
她没再多言,又坐回到了谭廷身边,默默给他布了些菜。
他见了,凝气的眸色柔和散了开来,嘴角噙着些清浅的笑意,也夹了些菜,一筷子一筷子,悄然放到她碗中。
两人有来有往,都没觉得如何,赵氏倒是瞧着悄声笑了笑。
若能趁着廷哥儿在家的时候,项宜有孕就好了
打虎英雄盛故的事情被揭了过去,谭氏宗家一家人,又继续和顺地用起了晚饭。
顾衍盛暂居谭家的事情,算是过了“明路”,项宜本思量着暗中照看义兄,不想万事不用她操心,谭蓉比谁都积极,送了药膏又送衣裳。
而且赵氏只顾着替她挑选世家子弟做夫婿,并未在意。
项宜松了口气,但某天打开衣柜的时候,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正房的衣柜里,男人的衣裳不知何时被收拾到了下面,上面的格子里,每一格都满满当当地放置了许多样式用料颜色各不相同的冬衣。
她站在柜子前愣了愣,乔荇走过来看了一眼,呀了一声。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呀?夫人总算舍得给自己做衣裳了?”
项宜摇了摇头。
不是她做的衣裳。
门口的风一动,门帘被人撩了开,男人缓步走了进来。
谭廷见她站在衣柜边,神色有些发怔,却并没有动柜中衣衫,不由地心里叹了口气。
“过年总要穿几件新衣的,我亦着人给自己做了几件。”
谭家宗房从前也是有四季衣裳的例份,后来族中越发富庶,内院的女眷无不是大家出身,谁也不缺衣裳,还都各自拿了各自的好料子,让针线上按照时下流行的款式量体裁衣。
这样一来,四季衣裳的例份都是些中规中矩的用料和款式,便是做出来,夫人小姐也不穿,直接给仆从穿逾矩,压在箱底更是浪费。
某一年年成不好,族里要开源节流,彼时的宗妇便以身作则,干脆废了针线房的四季衣裳。
如今宗家各房的衣裳,要么自己院里的人来做,要么出料子给针线上做。
这般放在旁人身上,再没有任何问题。
可项宜却不一样。
她干净地似初落的雪,再不肯轻易动谭家的东西分毫,只能谭廷自己来了。
他这么似是而非地解释了一句,言下之意两人都需要过年的新衣。
只是项宜又看了一眼柜子,他给她做的新衣,已经比他所有冬衣都要多了。
项宜不知所措了几息。
但男人已经走开,去了书架前翻书去了。
乔荇见她没有推拒,高高兴兴地上前,替她挑了一件丁香色镶薄红色襽边的对襟长袄。
“夫人穿这个能提气色,让奴婢再给夫人选一条马面裙”
乔荇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项宜没有听清,她仍旧站在方才的地方,不由地看向了书架前的男人。
男人身形挺拔高挑,身形匀称,从后面看去肩背宽阔,手臂修长。
此刻他轻巧抬手,取下书架最上层的一本书,轻轻拍了拍书上的薄尘,脚下半转,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窗外透进来的熹微晨光中,温润了几分。
项宜不由地想起,那日在田庄大哥问她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