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昂贵的药材,哪怕不算利钱,靠丁朔自己做工,十年、二十年……这辈子恐怕都还不起,还是得靠他这个做叔父的来帮忙。难道他真的能不管他?
年荼却摆了摆手,“不论还不还得起,都必须要他自己来还。”
没有本事可以学,没有钱可以赚,只要一天还不完账,他就要一天不停地做工干活,手里的钱除了维持最基本的生计,其他的都要拿来还债。
如此一来,他既没有钱也没有时间,还能拿什么去玩去赌?
听懂年荼的意思,丁总管的一双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等他养好了伤,在开始干活之前,还需要进行一些岗前培训教育”,年荼补充道。
趁这段时间,她打算先培养一批老师,一部分教识文断字外加思想教育,另一部分教基础的数理化,虽然那都是些被这个时代的人普遍瞧不起的奇淫巧技,但总会有人有兴趣学。
倘若不了解皇帝,她不会多此一举,免得惹火烧身。但皇帝既然是自家人,那她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点科技树了,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索性搞点事做。
搞科技重要,思想教育也同样重要。
“在丁朔的思想成绩及格之前,他不能上岗做工”,年荼微笑道。
不能做工,就不能赚钱,只要一天还不完债,府上就只给他提供最基础的简陋餐食,不爱吃就饿着。
像这样贪图享乐的家伙,是绝对受不了吃糠咽菜一辈子的,为了吃上一口肉,他也会拼命努力。
“是,夫人”,丁总管目露崇拜。
夫人说的话,有些词句他听不太懂,但不妨碍他理解她的思路。
真是天才啊!!
病榻上,丁朔牙关紧咬,痛苦地呻吟着,忽然感觉脊背发凉,打了个哆嗦。
他想当然地以为是受伤引起的害冷,并不能预见到自己即将遭遇什么。
……
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掩去了满地狼藉和院中肃杀的气息,国公府恢复宁静。
茶馆里,人声鼎沸,店小二忙得像是旋转的陀螺,桌上热茶冒出袅袅烟雾,将寒意驱散。
高阁雅间,一名华服年轻男子半阖着眼,四周围满了殷勤伺候的奴婢。有人揉腿有人捏肩,有人奏乐有人唱曲有人跳舞,好不热闹。
楼下的闲谈声隐隐约约传来。能听到几个富家纨绔在吹牛,几个贩夫走卒在谈论这一年的辛苦,还有几个泼皮闲汉在打牌,为了几枚铜钱吵得不可开交。
忽然,有人神神秘秘开口,“你们听说了吗?镇国公府又打人了!虽然没死,但几个大夫一同医治、用了好些药材才勉强吊住性命!”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哗然,掀起阵阵声浪。
“什么??”
“哪来的消息?”
“快!快仔细说说!”
“我姨父的兄弟在镇国公府做工,前两日我去姨夫家吃酒,听他偶然说起此事”,那人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听说,此事和宗小将军娶的那位夫人有关……”
再多的细节,他也不知道了。
即便吃醉了酒,姨夫的兄弟还是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只囫囵说了两句,就不肯再开口。
了解到的信息越少,人们联想揣测得越多,茶馆内一时充斥着窃窃私语。
雅间内,华服男子睁开眼,目光落定在跪着煮茶的母女三人身上,忽而开口,“春消、玉醉、莲香,过来。”
“是,王爷”,被点到的三人立刻动身上前,姿态柔顺卑微,头颅低垂,眼底却藏着几分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