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原本想上去看看的卫燃立刻停止了脚步,但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飞机残骸正上方裸露的半根房梁给吸引了注意力。
抬头眯缝着眼睛看了看略显刺目的阳光和高射炮时不时开火时炸开的烟团,当然,还有那些在烟团里穿梭的德国飞机。
再看看周围,卫燃在一番犹豫之后,藏好了爬犁,小心翼翼的踩着碎砖碎瓦,轻手轻脚的爬上了一楼尚且健在的屋顶。
然而,还没等他绕过这架飞机,便注意到,在机身左侧那仅存的小半个机翼下面,竟然挂着一个双24联装的sd2球形炸弹挂架!
sd2球形炸弹是什么,或许英国的伦敦人最清楚不过了,这些或是被称为蝴蝶炸弹,或是被称为恶魔之卵的玩意儿可谓最恶毒的发明之一。
但比这更要命的,却是两个并排安装,每一个都有能力挂载24枚sd2球形炸弹的空投挂架!
比这还要命的是什么?当然是这俩双联装挂架上本应挂着的总计48枚球形炸弹,起码有一半散落在了机身的周围!
根本没敢触碰那些比憋了三十年的老处男还灵敏的球形炸弹,卫燃小心翼翼的选择着每一步的落脚点,用了足足五分钟,才绕到了这架飞机的另一边。
当他看到这一侧的机身上,尤其靠近消失的机翼位置,蒙皮上那密密麻麻的小洞时就已经猜到,这架飞机八成不是被苏联人的防空火力凿下来的,而是被它自身携带的球形炸弹给炸下来的。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些小炸弹过于灵敏了,而斯图卡那灵活性和推背感注定了和这种危险的玩意儿不搭。
这可不是个例,仅仅卫燃知道的,二战德国算得上大名鼎鼎或者说臭名昭着的51轰炸机联队,在巴巴罗萨行动的时候,曾经就因为这种球形炸弹造成的意外事故,在一天之内自己掉下来足足15架。
而在同一天,同样是这个联队,被苏联人用各种武器打下来的轰炸机,也不过是和这个数儿不相上下罢了。
盯着机身蒙皮上的孔洞一番相面,卫燃抬头看了看几乎正上方裸露的房梁,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就算把那根斜着半埋在废墟里的房梁锯下来,也肯定会砸在这架斯图卡残存的机翼上,到时候在震荡之下,谁也不敢保证那些单个重量不过两公斤小炸弹会不会炸开,以及炸开之后,到底是把他一起炸成筛子,还是撕碎之后抛的哪都是。
不过嘛这来都来了,让他空着手回去显然是不会甘心的。
咬咬牙,卫燃小心的将手伸进了机舱里那具残破尸体的怀里,期望着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一番摸索,倒是真让他有些收获,只不过,被他掏出来的,却只是一个i4700型的战壕打火机,以及一个似乎是纯银材质的金属烟盒。
那打火机倒是没什么特殊,当初在沙漠里帮那个英国老找黄金的时候,他就曾经顺便在那个埃及k2代朋友那里得到过一个,在那个他从小长大的世界里,那个打火机一直都在食盒里躺着呢。
但相比这平平无奇的打火机,那银制金属烟盒可就要奢华多了,这烟盒的一面,精细的浮凋着一只按理说已经不该存在的第二帝国鹰徽。
而在另一面,却镶嵌着一枚及其罕见的一战德军退休机组人员奖章。
这玩意儿仅仅只授于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退役飞行员,或在1936年以前服役四年以上的正式飞行员,再加上基本都是二战前制造颁发,所以它可是德国空军最稀有的徽章之一。
卫燃之所以认出来,自然是因为这玩意儿稀有、值钱。甚至,他都能通过那勋章中间那只老鹰微微上扬的脑袋,辨别出来这玩意儿还是这款徽章里做工最好的第一版本。
可再看看那具早就结霜的德军飞行员尸体,显然,以他的年纪,八成是没资格拿到这枚徽章的——除非他打娘胎里就在开飞机。
打开烟盒,红色的天鹅绒布内衬,原本可以容纳20支香烟的空间里,此时却只用银制的金属夹子压着12颗香烟,其中一面的香烟下面,还夹着一张黑白的照片。
这张小小的照片里,一个面部带有决斗伤疤的德国空军飞行员身旁,还站着一个穿着华丽长裙的女人,而他们的身后,则是一架似乎是民用的双翼机,那飞机的两个座位上,还分别坐着一个看起来也就四五岁的孩子,而那机翼上,还放着一个看着就非常好吃的大蛋糕以及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外加两个奶瓶。
“你特么有吃有喝有孩有家的,小日子过的这么美还特么想着来侵略别人。”
卫燃一边都囔着,一边“啪”的一声扣上了金属烟盒将其揣进了兜里,同时不忘像个神经病似的,用只有他能听懂的汉语自言自语的补了一句,“煞笔了吧?回不去了吧?你媳妇八成要和别的飞行员睡了。”
见这凉透了的飞行员默认了自己的说法,他在一番犹豫之后,及其小心的绕到了仅剩的半截残破的机翼边上,一番研究之后,终究还是没敢尝试把机翼里可能存在的燃油给弄出来的危险行径。
小心翼翼的离开了这片废墟,卫燃重新摸出兜里的烟盒看了看,却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玩意儿根本就换不来吃喝,而且他也不认为,地下室里的那些孩子们需要这玩意儿。
就在他坐在爬犁上琢磨着该去哪弄点吃喝的时候,不远处却有个拖拽着爬犁的人朝着他招了招手,同时用并不算大的声音喊道,“维克多!是你吗?”
下意识的循着声音看过去,卫燃很是反应了一会儿,直到那人把围巾往下拽了拽,并且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的时候,他才认出来,这人竟然是昨天才认识的,那个动物园的饲养员马特维!
“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马特维一瘸一拐的走过来问道。
“我在找木柴和吃的东西”
卫燃和对方握手的同时,顺便看了眼对方爬犁上满满当当的东西,以及罩在那些东西上的帆布罩,然后这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只是路过这里”
马特维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桥,“我想去对面,肯定要走这条街,另外,我是去找你们的。”
“找我们?”卫燃不解的看着对方,“找我们做什么?”
“当然是去看望那些孩子们!”
马特维说着,已经毫不客气的将连接在爬犁上上的绳子塞给了卫燃,“帮我拉着,去你们住的地方,我的腿已经扭伤好几天了,根本就用不上力气。”
“这些不会是送给孩子们的礼物吧?”卫燃指着对方爬犁上的东西开着玩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