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零露沉吟片刻,无奈的说道,“我是图画系的学生,我猜这里大概不需要会画画的人吧”
“那可不一定”
卫燃说话间已经站起身,“事不宜迟,零露小姐想来对我表姐这里肯定非常熟悉了,等下我让茉莉上来,你在这里洗个澡换身衣服就下去吧。冯先生和小关还有地下室里的其他伤员就仰仗你帮着我表姐照顾了。”
“我会帮上美香姐的”关零露立刻做出了保证,目送着卫燃摸黑走下了二楼。
这眨眼间地下室里的常驻伤员就翻了一倍,仅仅依靠那些钢丝床显然是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
所以在一番商量之后,身上带伤的关秉文和冯先生被送了进去,美香和秋实以及关零露三人则按照每人八个小时的制度去地下室里值班,其余不用值班的二人,直接在被封住了所有窗户的半地下室里休息。
而位于地表的人,也同样安排了值班顺序,保证有人登门的时候,第一时间通知半地下室里的人躲进暗室。
如此一番忙碌和紧张的安排,卫燃也终于得以返回自己的房间,躺在电扇下,继续完成他的吸烟任务。
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当他起床接替在门口值了一晚上班的曹哑巴的时候,那小院的院门却再次被人从外面拍的砰砰作响。
根本不用商量,曹哑巴便快步跑进了地下室,原本已经穿戴好的卫燃也扯开衬衫的扣子,接着又松开了腰带用左手揪着,趿拉着那双居家的圆口布鞋站在小楼门口儿应了一声“等下1
用余光瞟了眼从储藏间跑出来并且锁死了房门的曹哑巴,卫燃这才骂骂咧咧的走到了楼门口,一边系上腰带一边骂骂咧咧的问道,“你特码哪片乱坟岗里钻出来的?给你爹报丧怎么着?再特码拍门老子一枪崩了你1
“我是古川先生和苏太太的佣人”院门外被骂了一通的人压抑着怒气,略带高傲的自报了家门。
“呦!呦呦呦!对不住对不住1
刚刚还骂骂咧咧的卫燃态度立刻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儿,两脚踢开了顶门杠,打开栓死的栅栏门,先用左手轻轻给自己的脸上来了个格外温柔的耳光,这才点头哈腰的问道,“您瞅我这臭嘴,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这位姐姐,您什么阿不,古川先生什么吩咐?”
“我是替植田先生来带话的”
这个穿着和服,看起来能有将近四十岁的女人一脸刻薄高傲的说道,“植田先生说,明天准时送陶灿华去演奏音乐,另外让我警告你,不许再克扣陶灿华的演出费用,否则植田先生会亲自把你送进巡捕房。”
“哪哪能呢1
卫燃先是狠戾的看了眼身后,随后陪着笑脸说道,“您让植田先生放一百个心!明天我准时准点把小陶送过去1
“不许克扣陶灿华的演出费用”这女人瞪着卫燃提醒道。
“不,不能,绝对不能1卫燃连连做出了保证,“他可是我表侄儿,我怎么能做出那种事儿1
“我会把你的承诺转达给植田先生的,还有,苏太太让我转告你,尽快把美香小姐请回来,另外尽快把书寓恢复原状,尤其把树下那几只鸡处理掉,不要把这漂亮的院子弄的像乡下人住的窝棚一样。”
这女人说完,一脸鄙夷的看了眼衣衫不整的卫燃以及他还没来得及别好的皮带,转身便坐上了那辆在路边等着的黄包车扬长而去。
“这特么把你厉害的”
卫燃说完吐了口浓痰,往后退了两步,强忍着骨折处的疼痛,神色如常的关上了院门。
(本章完),!
的说道,“我和哑巴叔亲眼看着它们在街头杀人抢劫,看着它们欺辱妇女,甚至看着它们虐杀孩子烧毁民房,它们,它们就不怕报应吗?1
“它们会得到报应的”
卫燃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哆哆嗦嗦的嘬了一口烟,随后起身走到了冯懋耘的面前。
“抱歉”
卫燃轻声呢喃着,用愧疚的语气说道,“抱歉,冯先生,我我没能救活黄太太,她她是死在我负责的手术台上的。”
这话说完,卫燃郑重的弯腰鞠了一躬,原本心如死灰的冯懋耘也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他那双满是绝望的眼睛也溢出了止不住的泪水。
慌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冯懋耘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慌张的扶起了没有直起腰的卫燃,“不怪你,不怪你,真的”
冯懋耘一句话都没说完,却已经痛哭以至失声。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搀扶着对方在沙发上重新坐下来,打开烟盒抽出一颗烟塞进了对方的嘴里,接着又帮他点燃。
“抽颗烟吧,或许心里能好受一些。”
卫燃语气苍白的安抚了对方一句,冯懋耘也靠着沙发的靠背闭上了泪流不止的眼睛,用力嘬着卫燃帮他点燃的香烟,徒劳的试图用尼古丁麻醉着自己。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低下头,悄声指导着茉莉,给冯懋耘处理着手上、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
几乎就在茉莉给冯懋耘的最后一处伤口缠上绷带的时候,小院的院门也被人敲响,同时卫燃也听到了汽车的动静。
看了一眼举着那支ppk小手枪就要往外跑的陶灿华,卫燃站起身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道,“灿华,把手枪给我,然后和茉莉带冯先生去储藏间把门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