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的马车里。
“大爷怎么赶回来了?”
谭廷没有着急回答,抿着嘴低头看了看妻子,见她神态平和,还想着问了他一句“老夫人怎么样了”。
他默默叹了口气。
“老夫人没事,还撑得住。”
项宜又问起了老太爷的情况,谭廷没有回应,老太爷毕竟年纪大了,又从那么高的坡上摔下来,谁也说不好。
反倒是推他老人家下来的人,竟消失在了人群里,找不到了。
恐怕不是官府无能,而是此人本就是有目的而来,就算老太爷身边有不少官兵保护,却还是让人趁乱得了手
这一闹,局面更加复杂了。
谭廷默默握紧了妻子的手,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在说话,乘了马车返回谭家老宅。
前去安抚考生的齐老太爷受伤的事情,已经能在街头巷尾听到一二了。
而路上恰好发生了拥堵。
有间客栈突然将住在里面等待科举的寒门书生全都撵了出去,说以后再不做庶族的生意了,有钱也别想进来。
书生们全都聚在门前闹起来,掌柜的振振有词。
“我们是世族的产业,你们连起齐老太爷这样的大儒都要下手,就别怪我们与你们划清界限!”
客栈门前堵得水泄不通,有吵闹的有看热闹的,更多的是议论纷纷。
原本只是伏在水下的矛盾,却被接连的浪头,一波又一波地翻了起来。
双方皆有各自立场,谁都不肯让谁。
若说之前还是庶族单方的骚动不安,眼下双方都皆有此感,敌对了起来。
谭廷越发握紧了项宜的手。
温暖的力道传了过来,项宜禁不住抬头向男人看了过去。
他像那天在齐老太爷家中一样,几乎是用唇语的、极其轻声地,同她说了两个字。
“没事。”
项宜心头忽的一热。
车外喧闹不安,车内却有种安定的气息在慢慢流淌。
此事一出,翌日早朝又各执一词起来,要禁考这些寒门书生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太子皱眉,却一时间没有言语。
皇上问了林阁老一句,“林阁老如何看?”
首辅林阁老留了美髯,一把年纪胡须头发还是黑亮的。
他半垂着眼细细思量了一阵。
“臣亦觉得不该将他们逼上绝路,但齐老大人这般,必然是不能安抚了,也不知道什么人还能去安抚。”
林阁老倒是沿用了之前太子的意思,但是接下来,如果还要继续安抚,那么让什么人去的问题,又重新绕了过来。
当朝确实没能论出合适的人选。
毕竟齐老太爷出了事,世庶之间更加紧张,谁又愿意去冒这个风险,安抚庶族,为庶族说话?
下晌,东宫太子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