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不屈不饶,叮当
昨晚严峫摸进客卧时顺手带来的手机突然震响,大有你不接我决不罢休的架势。严峫呆愣几秒,终于绝望地骂了句,从床头柜上抓起手机一,来电果然是
妈。
“儿子”电话那边传来曾翠女士热情洋溢的声音“我们到了开门”
十分钟后。
房门在沉重到几乎凝固的空气中缓缓开启,露出了严峫头毛凌乱、叼着牙刷的面无表情的脸。
母子二人隔着门框对视半晌,曾翠女士冷冷道“十分钟。”
严峫嘴里咕噜吐出了一串牙膏泡沫。
“大清早的我等个门整整等了十分钟。”曾翠女士点点手表,一字一顿道“除非你告诉我你刚才在跟儿媳妇造小人,否则你妈现在就要动家法了”
严父满脸儿子我救不了你的表情躲在后面,严峫翻了个克制的白眼“你儿子要是从头到尾只有十分钟,你才应该更动家法吧”
“”严母瞬间醍醐灌顶,深以为然“很有道理”然后一巴掌推开严峫,激动万分又小心翼翼地跨进房门,连高跟鞋都来不及换,就抻长了脖子往玄关里望去,开心得尾音都有点儿抖了
“哎呀我的儿媳妇,快让我亲眼见见我的宝贝大儿媳妇妇”
客厅里,已经火速刷完牙洗完脸、换好衬衣长裤的江停,正弯腰把一盘水果放到客厅茶几上,措手不及撞上了严母慈到满溢出来的目光,然后两人动作同时凝固住了。
严母“”
江停“”
“你、你是”严母颤颤巍巍道。
“哦,曾伯母吧。”江停放下水果盘,起身礼貌地一点头“我姓陆,刚调来建宁工作,不好意思叨扰了。”
严母的手在空中无意识抓了两把,然后一下扶住随后进来的严父,夫妻二人脸上都是同一副遭雷劈了的表情,安静的空气中只听严峫一下下吸牙膏沫的呲溜声。
江停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怪异“严峫”
严母难以置信地回头问:“儿子”
这就是你所谓的同居
你羞羞答答跑来说现在正跟人同居,叫父母做好心理准备,原来你所谓的心理准备是出柜
“咳咳”
严峫含着牙刷,顶着他爹、他娘、他江支队长的三道如炬目光,硬着头皮模模糊糊道“我那个我不是已经说了吗差不多就是你们知道的那样。”紧接着低头闪身钻进浴室,少顷传来了疯狂漱口洗脸的哗哗水声。
难以言喻的气氛再次笼罩了客厅,即便江停再不想往那方面猜,此刻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不太妙的东西。
但抱着最后一丝“严峫至少已经是个三十多岁刑侦副支了肯定没那么不靠谱”的渺茫希望,他还是若无其事地咳了一声,试探向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
“严伯父曾伯母两位要不要泡点茶”
严母“不用麻烦不用麻烦”然后往死里狠狠一掐老公。
严父如梦初醒“不用麻烦不用麻烦”
夫妻俩万分小心地绕过茶几,坐在沙发上,两人姿势都正襟危坐得不太正常,直勾勾盯着江停的脸,仿佛要从他脸上活生生出一朵花儿来。
江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坐在茶几对面,刚习惯性地交叠双腿,又突然感觉到不太合适,忙假装调整坐姿地放下脚,双手规规矩矩交叠在大腿上,专心致志盯着果盘里的那串香蕉。
三分钟过去了,客厅里鸦雀无声。
“”严母大概终于没法忍受这葬礼般沉重的气氛了,思虑再三后,终于鼓起勇气,抬手扯了根香蕉递上去,迎着江停疑惑的目光,露出一个谨慎友好又极有保留的笑容“小陆吃吃香蕉。”
江停条件反射推让“您吃,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