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琚一巴掌拍在桌椅上,桌子四分五裂,轰然倒地。
离得近了的宾客,吓得默默坐远了。
阿彪兄弟曾经见她跟侯爷掰手腕,侯爷输给了她。那时还以为侯爷故意放水,现在来,这姑娘力气确实不小。
但因为他们刚才弄哭她的两妹妹,这会儿哪怕存了跟她比试的心,也没脸在她面前说。
琼琚赔了银子,又让两个小妹妹乖乖坐好吃饭,又向阿彪兄弟赔不是。阿虎眼里充满了赞赏“是我们不会照顾孩子,该是我们道歉。”
阿彪也说“真是对不住了。”
琼琚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又叮嘱几句话,见两个妹妹乖得跟小猫似的。她抬步就往外走。琼棉唤了句“大姐姐,你不吃饭么。”
琼琚回头,轻轻一笑。她长得极美,面容不施粉黛依然如牡丹般妖冶,白皙纤细的手指浅浅点在嘴唇,说不出的轻灵。
“姐姐去吃该吃的东西。”
春风吹动湖边的黑衣,云袖与腰带随风而起。男子手持长剑,一剑砍断湖边嫩柳,柳树落湖,发出噗通的脆响,溅起无数浪花。
他把长剑插回腰间,发髻微乱,耳鬓长发垂下胸膛,薄凉的眸子又透出哀愁和恼怒。
嘴唇一启一合,吐出三个字“我不配。”
当今皇帝的脾性他一清二楚,不仅小气暴虐,还斤斤计较。当年他还是皇子时,仅仅因为外邦一位公主惊叹三皇子容貌俊美,多夸赞了一句,而忽略了当时已经封为惠王的皇帝。
便被他记恨到今日,屡屡派兵攻打外邦,导致苍桐国流寇四起,民不聊生。
他从小跟三皇子交好,当年惠王向他投来橄榄枝的时候,曾拂过他的面子,把他气得几日吃不下饭,听从谗言,命仆从弄了个小人来扎他。如此肚量的皇帝,怎么可能让他平安在大州府当一个闲散侯爷。
威远侯敛起眼中的不舍与迷恋,一声轻哨。白色的骏马绝尘而来,他利落翻身上马,朝远处客栈投去最后一眼,那一眼仿佛破了层层迷障。
此生,他哪怕再也见不到心的姑娘,可知道她永远安好。
足矣
骏马的雪白蹄子在黑夜中犹如幽灵,听从主人命令,扬起白马蹄子,正打算啪嗒远去。一声清脆的娇啼忽然响起“灌灌。”接着,是古怪的鸟啼叫,那鸟啼叫仿佛是魔音,山林飞鸟扑翅而出,可听了魔音后,居然从空中坠下。
白马四肢忽然无力,狼狈倒下,四只马蹄子在地上攀扯,却依然起不了,吓得一阵撕叫。威远侯早已翻身下马,抽出腰间佩剑,警惕盯着一棵大树。
刚才的女子清音就是从树后传来的,那嗓音他听了上百遍,绝对不会认错。可串联上这么古怪的鸟叫,他不得不防,眉头紧皱,怒喝“出来。”
“凶什么凶,这不就出来了么。”
粗壮的树干后伸出一个脑袋,艳如牡丹的女子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又绕出树后,一身红衣在黑夜里特别打眼,如仙子忽然降临人间。她白皙的手指头勾了勾。风情万种又透着可无邪,让威远侯一颗心脏噗通噗通乱跳,连手中的利剑也忘了收回去。
就这么傻呆呆的放于身前,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
琼琚背抵树干,耐心等他反应过来。可这人却像被施了定身术般,一动不动,眼里暗光流转,越发温柔粘稠。
时间一点点流逝,琼琚脸色笑容越发浓郁,美目流转“在你那么好的份上,我再让你多会儿。”她整了整发丝,露了个倾国倾城的笑容。
威远侯耳根子通红了,他收起佩剑,偏开头,不自在的咳了咳。
琼琚迈开步子,绣花鞋踩在草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威远侯假装听不到,却在她立于身前时,忽然转了头。
两人脸贴得极近,四目相对,若非夜色浓,威远侯脸色的滚烫会让他更加羞躁“你不该出来的。”琼琚眼睛亮晶晶的,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好,威远侯明明知道她拳头厉害,可还是忍不住叮嘱她“林子里很危险。”
“林子危险。”琼琚的眼睛弯成月牙儿“那侯爷怎么就出来了。”
威远侯双手负在身后,装出气定神闲的模样“我是男子。”
琼琚白皙的手放在下巴,思考了一下,略显担忧“听闻好男风的男人不少,侯爷还是小心点儿好。”
威远侯的红脸在这一刻终于褪了个干净,他无奈一笑“我有武艺防身,不怕。”
“可是”琼琚踌躇说“可是也会有我这种好男风、有武艺防身的女人半夜出来逛林子。”她往前迈了一步,威远侯堂堂七尺男儿,不想被个小姑娘调戏,步履微微往后一退。琼琚顺势走上前,嘴角勾出一抹得意,再逼近他。
威远侯退了一步,气势有所减少。他见小姑娘高兴,就打算再让让她,又退了几步,小姑娘更加高兴逼近他。等他发现背脊抵在大树干,无路可退时,小姑娘一只手拦住他的去路,凑近他的脸,让他无法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