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大娘乐呵乐呵地提着肉兔离开了。
唐昊领着两只小萌娃看了会儿赛龙舟,左手右手各抱一个,他想到张家大娘的话,忽然对两个小粉丝的生长环境有些好奇。
“团团,你刚才见到了那个东西,不害怕吗?”
刚才血淋淋的肉兔被提着送过来,龇牙咧嘴的怪样,他怕吓到小孩。
没想到团团摇摇头:“那就是吃的兔子,麻麻经常烧的。”
圆圆也乖巧软糯糯道:“麻麻在家里也会烧烤兔子哒,烤箱一烤可好吃了,就是这样冷冻的肉,冰箱里拿出来就是兔子。”
唐昊吃了一惊:“你们妈妈会的挺多的,还会烤兔子?”
他过去爱吃麻辣冷吃兔,有一次心爱的女孩来例假肚子疼,他就把冷吃兔做成热乎乎的烤兔子,给女孩子暖暖胃。
兔子的吃法很多,麻辣兔子头,爆炒兔肉,卤酱兔肉,红烧兔子头。但做成烤全兔的不多。
小团子一说起麻麻,葡萄般乌凌凌的漂亮眼睛,冒着精光。
“麻麻做菜不好吃,但就是很爱做。”
唐昊被逗乐。
“做的不好吃还一直做?你妈妈知道你这样评价她厨艺,会很伤心。”
小团子罕见地伤感道:“麻麻不会伤心的,能让麻麻伤心的只有爸比。麻麻一直说只要她站的高高的,爸比就会回来。爸比可会做饭了,但我和圆圆从来没有见过爸比,也没吃过爸比做的饭,一直在小小的房子里等爸比回来。”
“麻麻还说,爸比最喜欢吃糯米甜食,但后来不吃了,因为爸比吃了很多苦。”
小团子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轻,直到彻底听不见。说起从没见过的爸比,两个乐观开朗的小萝莉都很难过。
圆圆把脸蛋埋进唐昊脖颈里,沉默下来抱住他脖子找安慰。
小团子支支吾吾地一直说着爸比的样子,但说了好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唐昊脑中“轰”一下,如同被雷电击中。
他耳边什么都听不见,锣鼓声,呐喊声都听不见,只有滚滚风声,把暴雪般的回忆倏地拉进脑海中。
那一年的学生时代,他还很喜欢吃糯米凉糕。
凉糕冰凉凉,甜丝丝,很合适夏天打完篮球后,和冰西瓜一起吃,又甜又爽口。
他心爱的女孩笑着陪他坐在学校篮球架后吃凉糕,周围兄弟们打球起哄喊“嫂子”,欢声笑语,满满都是青春洋溢的气息。
后来他接到父亲电话,爷爷去世,全家赖以为生的饭馆没有掌勺,营业份额不断下滑,他回家继承饭馆。
再后来,饭馆经营不善,破产欠下一屁股债,各方债主连夜找上家堵门。他不得不卖了房子,换了手机号,躲避债主搬走,和心爱的女孩提出分手。
回忆如同暴风雪,他在如同狗般四处打工还债的日子里,才知道,借酒消愁也是奢侈,买酒要花钱,一瓶酒能抵米饭钱,他舍不得。
原来,酒是贵的。
甜食也是贵的。
凉糕,那么贵……
他吃不起。
他日子过得清苦,爱吃甜食的人吃了好几年的苦,再也不想着吃甜食。
他一身旧衣服穿了好几年,在路过甜品店时,看见过橱窗柜里的糯米凉糕,让他想起那段青葱美好的学生时代,有兄弟有女友有欢笑,恍若隔世。
后来,他再也没吃过糯米凉糕。
“大哥哥,你怎么哭了。”
“大哥哥,你要不要看看我们麻麻,麻麻可漂亮了,唱歌也好听的。”
唐昊抹了把泛红的眼圈,顺着话哄道:“你们小孩没手机,没照片看不了。”
小团子认认真真摇摇头,一脸骄傲:“麻麻是大歌星!大哥哥把手机给我,新闻里就有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