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祗一直以为薛白还在范阳紧锣密鼓地筹备叛乱,没想到这么快就攻过来了。
可从另一方面也是好事,至少他不难辩解了,之所以放任韦子春去刺杀,就是因为薛白本就是反贼。
他遂立即安排防务。
然而,命令下达,来报信的守卒却说,雍王只是带了数人来,不是在攻城。
陈祗不信,亲自登上城头望去,竟真的见到了薛白驻马在一箭之地外等着,身上没披甲,周围也并无兵马。
若是要刺杀薛白,此时倒真是一个好主意。
陈祗犹豫之后,放薛白入了城,亲自到长街相迎,同时暗命心腹们做好动手的准备。
他心里虽起了动手的念头,可从城头的石阶下来,一见薛白,便感到有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不过数月未见,薛白的气势已更胜从前,左右跟着的浑瑊、薛崭亦是威风凛凛,人数虽少,却胜千军万马。
“你为何勾结反贼,派人行刺雍王?!”
甫一见面,浑瑊就当着城门口兵士们的面,大声喝问了一句。
他年轻气盛,遭遇了刺杀,还被陈祗堵在城门外好几天,早就怒火中烧了,一见面自然没有好态度。
此事陈祗本是出于一片公心,可只要薛白没有真的造反,他就是理亏的,更何况现在永王先造反了,他更是说不清,只好否认。
“绝无此事……”
“我告诉你!”浑瑊不等陈祗说完,径直打断了他的话,道:“雍王乃国之柱石,你也敢行刺?岂不怕范阳悍兵无人镇压,再掀大乱?!”
这句话是威胁,也是提醒陈祗,刺杀薛白不会让势态变好,只会更糟糕。
如今陈璘已经反了,薛白若死,无人镇压得住范阳那些降兵降将,到时他们趁着陈璘之叛割据自立事小,杀奔而来事大。
陈祗当即满头冷汗。
周围士卒见此一幕,心里对薛白又怯了三分。
谁还敢听这个唯唯诺诺的陈祗之命,去杀一个威势大振的国之柱石。
好一会,正当陈祗想好应对,要开口说话之时。薛白示意了薛崭一眼。
薛崭于是纵马上前。
他的战马也是桀骜不驯,一踢就跑,险些撞到陈祗,长嘶一声才收住。
场面有些混乱,薛崭却已拿出一封旨意宣读起来了。
内容也简单,因陈璘叛乱,让薛白不必回京,速归范阳镇守。
另外,陈祗治理不善,使陈璘的人过境刺杀薛白,罢其山东道安抚使之职,回京叙用。由浑瑊暂代其职。
听罢,陈祗黯然无言,他知道这旨意是真的,圣人不分是非,眼下只顾着要安抚住薛白,而薛白也借机举荐浑瑊为安抚使。
如此一来,他堂堂一道安抚使,已命令不了一兵一卒动手杀薛白。
薛白以寥寥数骑入城,不仅毫发无伤,还始终是一副正气凛然的坦荡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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