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对心腹,我们也只说,南诏必叛,边境不宁,故而得尽快阻止圣人封禅西岳。”
“是。”
“找一个擅于修桥的工匠来,再派人趁夜拆毁上方桥。等陵台丞到,让我们的工匠接近他,替他解围。”
“此事容易办。”杜妗问道:“你打算在祭天台动手脚?”
“不错,但还得等首阳山李遐周的消息。”
“还有九个月,细节你我商议无妨。但若是……若是真成了,怎么办?”
“张垍。”薛白道,“一旦事成,我会以支持他任相的名义与他单独相见,派人制住他,逼他指证李亨为幕后主使,他与李亨交好,所言可信。如此,我们联合哥奴,以有备击无备,废李亨,扶李琮登基。待时机到时,使张垍翻供,指罪哥奴、安禄山勾结弑君……”
“我们没有足够的武力。”
“陈玄礼必随驾封禅,而华山一夫当关,以缉捕弑者之名义,五十人全副武装,足可困陈玄礼于华山顶上,拉拢郭千里,可试着说服陈玄礼支持李琮。”
“还有个问题,李琮若登基,会翻脸吗?”
“平定南诏之前他不敢,他需要我与老师的声望。”
乍闻此事,杜妗依旧心乱。
直到她开始不去想封禅西岳时的场面,把心思放回目前该做的准备上,才渐渐没那么焦虑。
对付一个小小的陵台丞,于她而言并不难,到了二月初九,她便安排了三人接近了对方,同时,时不时地出手,给修筑祭天台之事添麻烦,拖延其工期。
到了二月中旬,他们收买了三个官吏,开始供应西岳祠所需要的一切铜器。
因为原来说定的那个铜器商因为私铸钱币被人检举,不敢再接手此事了。
事情很难,只能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好一个‘仗剑去国,辞亲远游’!”
华阴县内,一辆钿车当中,有一名三旬美妇听了仆役的禀报,不满地嘟哝道:“说是到长安谋官,却跑到华山来游山玩水。”
“娘子息怒,阿郎虽是……其实挂念着娘子,在客舍留信,说娘子若到了,让你不必往长安,在华阴等他下山。”
“登山。”
钿车中的美妇看起来娇生惯养,行事却极有主见,当即让钿车调头向南,往华山行去。
到了华山脚下,她下了车登,抬眼看向眼前高耸入云的险峻山峰,却是殊无惧意,吩咐随行仆婢准备登山。
不远处的仙宫观中有几名女冠出来,其中一人正安排人打听消息,往这边看了一眼,却是走了过来。
“可是……多君?”
美妇回过头来,不由讶道:“小仙?你怎么在此?”
“腾空子,这位是?”
“与你引见,宗多君,是我大舅的孙女,比我小一辈,还有,她是李太白的妻子;这是我的同门师姐,季兰子,诗情绝佳呢。”
李季兰不由惊喜,上前行礼道:“见过娘子,久仰诗仙盛名。”
宗多君忙道:“季兰子不必多礼,说来,我比小仙还晚一辈,往常皆是平辈相交。”
三个女子很快便拉着手叙话,甚是开心,宗多君连要去找夫君的事都忘了。
“对了,你怎会到华山来?”
“还不是那李太白。”宗多君道,“我们本要到庐山隐居,他得了友人信件,便一心往长安谋官。到了宋州,在我娘家才住了十多日他便待不惯了,非要独自先行,自去长安,我只好追来。”
“那他现在?”
“就在华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