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茫然了,开始不知所措。我那时候想过离开,返回星斗大森林去。我的命运本源之力,还在星斗大森林。我根本就是偷跑出来的。可是,我又有点舍不得这次进入人类世界的机会。我知道,如果我就这么走了,再想回到你身边,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我莫名其妙地留了下来,跟你们一起进入了星斗大森林,为你寻找适合的魂环。我身为魂兽,竟然帮着你去猎杀魂兽。这不是很好笑吗?尽管我平时并没有多少爱心,可那些魂兽毕竟是我的子民啊!
“后来,我听你讲述了你和你妈妈的故事。看过你的记忆和听你自己讲述的感觉,竟然是那么不一样。那一刻,我才突然感觉到,魂兽和人类是不同的,情感的本质不同。你们人类拥有的情感正是我们魂兽所没有的。也正是那时,我坚定了留下来的心。我也想试试,在你心中,我能不能比冬儿更好。
“很快我就发现,这个想法是多么不切实际。和你同生共死之后,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我心中,你已经留下了越来越深刻的印象。在命运之眼的彼此牵引下,你果然是我最大的劫数。我开始渐渐喜欢上你了,喜欢看到你,喜欢在你身边,可你开始排斥我,因为冬儿而排斥我。或许是冬儿感受到来自于我的威胁太过强烈了吧。那时候,我甚至是有些得意的。长得一样又如何?我一定会比她强,一定要将你从她手中抢过来。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你喜欢我,让你爱上我。那时候,我很茫然,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你脸色焦急地离开学院,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跟着你向远方飞去。
“你的智慧、你的坚决、你对冬儿的那份执着,都在不断地打动着我。当我亲眼看到你将那足以熔金化铁的炽热阳泉吞入腹中,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喷出一口心血的时候,你可知道我当时的感受?
“我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觉,好疼好疼。那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爱。你为了冬儿,可以不顾生命,牺牲自己,可是,你想过吗?我就在你身边,你变成了那样,我是何等痛心啊!当我也喷出一口鲜血,为你摘下另一朵相思断肠红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已经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你。
“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傻,我们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你是人,我是魂兽,我们应该是完全对立的才对。可是,我就是那么傻,宛如飞蛾扑火一般。
“每一次,你都伤得我好痛,我却始终不忍离你而去。直到,冬儿为你而死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她对你的爱比我更加深刻。因为在那一瞬间,至少我曾犹豫过,我曾想过如果她死了,我就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了。我对你的爱,终究还有些自私的成分,可她没有。她只是纯粹地爱你,为了你,她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的生命,就像你为了她一样。
“那一刻,我仿佛明白了。在你们之间,我只是一个外人,只是一个外人而已。于是,我走了,返回了星斗大森林。那时候我下定决心,永远也不再见你,我们之间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永远地过去好了。
“可是,我学会了你们人类的爱,却没有学会忘记。我,忘不了你。于是,当我感受到你有危险时,我来了。这一次,冬儿不在你身边,这里也不是乾坤问情谷。这一次,我不会再输给她。睡着了的她,是没办法和我争的。”
这一切,都是秋儿通过意念传入霍雨浩脑海中的。他此时只觉得自己大脑中一片乱哄哄的,尽管精神已经在极度虚弱的状态之下,可秋儿的每一个字都带给他难以想象的震撼。霍雨浩自己并没有发现,他那持续燃烧着的精神力,竟然已经不再流逝。
泪水顺着嘴角流入口中,王秋儿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可她依旧紧紧地搂着霍雨浩的头,让他的额头与自己的紧紧相贴。
“秋儿……”
王秋儿的意念再次传来。
“呵呵,其实,我很喜欢现在这样的你。现在的你,不会反抗,只能默默地承受。我多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啊!谢谢你,雨浩,你终于还是告诉我,在你心中有我的一席之地。我终究没有白白地感受一次你们人类的爱恋。或许,现在我已经变得更像个人类了吧。雨浩,谢谢你。或许,这样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无论怎样,我们都再也不会分离。”
金色的光影,在王秋儿身上律动着。同样是在这片金光护佑中的南水水和南秋秋都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如同雕塑一般不能移动分毫。
她们更看到,王秋儿身上散发出的金色光芒,竟然也呈现出火焰状,天地之间,却在同一时刻失去了一切光彩。
王秋儿整个人开始变得模糊了。她变成了一团人形的光,然后,就以她和霍雨浩接触的额头位置为起点,就那么融化了,向霍雨浩体内渗入……
“不要,秋儿……”霍雨浩无法呐喊,因为他的唇依旧被王秋儿吻着。
可是,在这一刻南水水、南秋秋母女二人分明听到了他的呐喊声。那是源自于精神世界的疯狂呐喊,却丝毫无法阻止眼前这近乎神圣的仪式。
道道光影,融入,融入!
王秋儿就像融化之后的金水,轻柔地蔓延在霍雨浩身体的每一部分,柔和地融入,将他整个人都渲染成了金色。
霍雨浩头顶上方悬浮着的光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燃烧着的精神之火被那融入的金色光芒扑灭。
王秋儿的身体在融化的同时,留下了虚幻的她,还是原来的样子,却已经变得透明。
她的身后,在一只巨大的竖眼衬托之下,三眼金猊的光影若隐若现。只是,此时的它正抬头望天,三只眼眸中,尽是满足。
“不要啊!秋儿!”霍雨浩此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浸入了岩浆之中一般。炽热的岩浆包围着他身体的每一处,虚弱在这一刻被力量代替,整个人仿佛都在升华一般。
精神之海重新变得充盈,海水翻滚,灿金夺目。
三道光影,在精神之海中先后悬浮而起,分别化为一名英俊青年和两名女子。
英俊青年有着一头长长的白发,身上盘绕着十个金色光环。两名女子,一名身穿碧绿色长裙,靓丽中带着几分桀骜的气息,另一个则宛如寒冬腊梅一般冷傲地盛放着。
“有形有质,哪怕我有百万年修为,都没有达到这样的层次,却在这一刻实现了。”英俊青年喃喃地念叨着。下一刻,他在空中徐徐地单膝跪下,右手抚胸,闭上了双眼,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另外两名女子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她们没有闭上眼眸,美眸之中充满了崇敬与向往。
毫无疑问,那英俊青年正是天梦冰蚕所化,而那两名女子分别是冰帝和雪帝。
此时的雪帝,已经恢复了本来的模样,似乎连记忆都恢复了一些。这三大强者,此时此刻,却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变化而兴奋,反而充满了难言的情绪变化。
他们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那一刻,哪怕是以他们的能力,也不知道该如何熄灭霍雨浩燃烧着的精神之火。但是,王秋儿做到了。他们的跪拜,正是为了王秋儿。
王秋儿救下的不只是霍雨浩,也是他们。尽管他们也可以在王秋儿的精神世界中存活,但是,那决非他们想要的。
从年龄和修为上来看,尽管王秋儿是帝皇瑞兽三眼金猊,可她毕竟才只有几万年的修为,自然受不起这三位至少有四十万年修为的强者的跪拜。可是,王秋儿为霍雨浩所做的一切,却是这三大强者做不到的。他们这一跪,是对她的尊重。